芳菲意+番外(27)

作者:席云诀

翌日一大早,薛存芳再来给太皇太后请安时,却不见旁人身影。

不由纳闷道:“怎么今日都躲懒去了?”

太皇太后解释道:“宫人说山上有一片梅林,云梦一大早便拉着他们来请安,众人已一道过去了。”

薛存芳将一句话往下咽了咽,对着自幼疼爱自己的祖母,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怎么不来叫我?”

“阿徵说你畏寒,去不得。让他们不要打扰你。”

薛存芳轻嗤一声:“那他怎么去了?”

等到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回来,老远便听得一阵喧扰的动静。

薛存芳抬眼看去,众人簇拥着云梦公主走了进来,聂徵却从人群中退出,不知有意无意落在了最后,对上他的目光,深深看了一眼,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薛存芳蹙蹙眉,坐在原地岿然不动,听云梦叽叽喳喳说了会儿话,方才起身走出去。

聂徵正站在廊下等他。

他走到对方身后,“怎么了?”

聂徵回过头,顺势将手臂伸前来,薛存芳低头一看,从对方宽大的衣袂间隐隐显露出一点新嫩的黄——

薛存芳陷入了怔忡。

是一枝腊梅。

他伸手接过,送到鼻下嗅闻,着实是清香扑鼻。

心下觉得好笑,又有意按捺笑意,抬头去瞪那人,道:“我可不是谢兰翾,能被一枝不值钱的梅花讨好。”

聂徵道:“你自然不是。”

薛存芳倏然凑过来,挽起他的袖子低头嗅了一下。

俄而起身欲要退开,却被聂徵轻轻绊住衣袖,抬眼奇怪地看过去,见对方也倾身靠过来,凑近了他的面容……在唇角上轻轻啄了一下。

便是这样的“一枝春”和一个微不足道的吻,薛存芳却没能控制住心头在那一瞬微微一动。

他当然不是谢兰翾。

薛存芳若是谢兰翾,那他是要做一步之差错失了爱侣一颗真心的柳苑,还是忍痛退一步放手、从此天南海北的楚东君?

他都不愿意。

*本章《东君折柳》的故事改编自关汉卿的《谢天香》。

放假前要最后拼死拼活十天,所以这段期间更新就不能确定了。

第18章 入幕之宾

从十二月廿三这日起,正式步入了一年末梢的“交年”,宫里和民间都笼罩在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中,为着辞旧迎新早做准备。祭拜灶王爷、改易春联、张贴钟馗像……各门各户、亲戚邻里之间的走动也频繁起来,齐王府收到的拜帖更是雪花般纷至沓来,从这一日起就不曾断绝过,一时间可谓门庭若市,与之相反的是中山侯府门扉紧闭,门可罗雀。打薛存芳从丽泽宫回来后便不大出门了,据传是又染上了极重的风寒,怕在这等喜庆日子里给旁人过了病气,往日还需女眷照看,府上连个招待的人都腾不出,索性对诸人一视同仁,一律避而不见了。

待得聂徵从流水一般的酒席上抽开身,亲往中山侯府时,已是廿五日了。

京城近来解了宵禁,他途经夜市,看见只精巧的走马灯,便买下来一路拎在手里。

到侯府外叩响了大门,好一会儿才听得隔着老远传来一个不大耐烦的声音——“这大晚上的,谁啊!”来人打开门环上一道小匣门,一看清外面的人,顿时瞠目变色,忙不迭将门打开,对着聂徵伏低做小,“请进,请进……”

无需引路,聂徵熟门熟路地往书房里走,走进一看,此间主人果然在此。

传闻里缠绵病塌的人正躺倒在那张巨大的拔步床上,双眼阖着,姿态随意,罗被胡乱往身上搭了一角,一只手从床畔垂下,空落落悬在那儿的样子,像一枝柔曼无依的藤蔓。

聂徵眉心微蹙,缓步上前,还未走到近前,那人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一面懒洋洋地伸懒腰,一面从塌上爬起,不甚讲究地打了个哈欠,“你来了?”

听来像是一直在侯着他似的。

薛存芳不过说了一句话,又在门口为他留了门,聂徵的心情已是一片豁然。

“听闻你染了病,是在丽泽宫里受了寒?”

薛存芳不答反问:“这灯是送给我的?”

聂徵将东西递了过去。

“小七而今可算懂事了。”薛存芳揶揄道,接过灯左右观视,这走马灯制作得精巧,灯壁上画的是《莺莺传》,张生逾墙与莺莺私会的那一幕。点燃了灯芯,轮轴在热气之下徐徐转动起来,画上的纸人儿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光影变换,人影穿梭,张生纵身从墙上轻巧地翻越了过去。

那光影流转在薛存芳眸底,如金箔碎玉。

走马灯转动了一轮,不过须臾,室内一片宁谧,仿佛被挤压为弹指一瞬,又仿佛被拉长至蜉蝣一生。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