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意+番外(26)
“那谢兰翾只剩下……”二人一齐看向聂徵,云梦禁不住捂着嘴憋笑,薛存芳也是一脸打趣。
聂徵……聂徵别无选择。
又唤来几个宫女太监扮演各路人物,聂徵在一边默默背戏词的时候,薛存芳则在屏障后教授诸人如何摆布那小小的皮影,也不知这人是何时学来的这项技艺。
半柱香后,聂徵收起话本,绕到那面巨大的屏障后找人。
面前忽然遮蔽下一道影子,薛存芳抬眼见是他,讶然地睁圆了眸子,“这么快?”
见聂徵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便笑着赞道:“阿徵好生聪敏。”
“来,我教你皮影。”
聂徵到他身边坐下,执起那画作妙龄女子模样的皮影,薛存芳从一旁伸来手,握在他手上,引他去控制连接在皮影上的三根签子,一面动作一面耐心地解说道:“双手上的签子自然是用来舞动双手的,就像这样……最紧要的是胸前这根,是用来让皮影翻转的,翻腕这么一用巧劲就好……”
他松开双手让聂徵自己动作,见这人没多久就舞得像模像样,又赞了一句:“阿徵好生厉害!”
众人准备齐全,三位主要人物在屏障后就位,对面坐好了观众——清河郡主和太皇太后,一出好戏就此登台了。
时值早春,楚君仪从庭院前走过,恰好见到谢兰翾独坐在园中的水榭间赏景,说是赏景,那人身影伶俜,眉眼轻敛,俨然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楚君仪有意放轻了脚步,欲要悄无声息地接近。
尚隔有一步之遥,谢兰翾不期然抬眼看来,静静望住他不语。
楚君仪只得在原地驻足,干笑道:“你怎么发现了?”
谢兰翾答道:“闻到了香气。”
“香气?”楚君仪疑惑地往自己身上东嗅西嗅,正色道,“你可别错冤好人,我又不曾偷香窃玉!”
谢兰翾着恼道:“爱信不信!”
“不过……”楚君仪拖长了语调有意卖关子,“我确实为娘子带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回来,若是娘子能猜中,我便将她赠予你。”
“我要大美人做什么?”谢兰翾嘟嚷着,到底被他勾起几分兴致,又往他那边轻嗅了一下,沉吟道,“是……”
“梅?”
这个字落音的时候,楚君仪正好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我在城郊守了三天,这是昨夜冰消雪融,林子里盛开的第一枝梅,我将它折了回来。”
“你这厮,怎生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谢兰翾嗔怪道,语气却染了几分笑意。
“娘子,你欢喜便好。”
谢兰翾莫名沉默了半晌,说道:“多谢夫郎了。”
薛存芳口口声声唤他“娘子”,尚且自如,唯独聂徵面上暗暗发热,只在最后聂徵叫出口的这一声“夫郎”时,那人回眸来看他笑。
屏障后光线晦暗,皮影的光影投射在薛存芳面上,浓艳的色泽碎而薄,一片斑驳陆离,最亮的是他眼底游弋的笑意,如被春风拂碎的波光。
——被这双眼睛这么看着,很难有人不动心。
《东君折柳》仅是一出短剧,全剧不过四折,起承转合,叙完三人一生最跌宕起伏之处。哪怕他们这拨人除薛存芳外个个都是新手,不出两个时辰也顺遂演完了一整出。
整个丽泽宫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聚拢到一处,兴致勃勃地观看这出皮影戏,见太皇太后和清河郡主拍手叫好,诸人也个个喝起彩来,一时间殿里殿外煞是热闹。
云梦玩得尽兴,乐得合不拢嘴,又凑到二人面前夸耀:“大家都夸我们演得好哩!”
薛存芳笑道:“那是自然。”
“我看最好的,就是两位哥哥了!”云梦的一双眸子盯着他们滴溜溜转,“这戏我以前听过,那时不觉什么,只是今日听来,这楚东君和谢兰翾之间……倒更像是有情的?”
“你年纪轻轻,懂得什么男女之情?”薛存芳揶揄道,又去看聂徵,“阿徵以为呢?”
聂徵沉吟道:“若无情,又怎会在城郊等了三天,只为为她折回一枝花来?”
薛存芳道:“回到最初,若无情,纵然以礼相待,不越雷池一步,又怎会将个中真相瞒了三年,要谢兰翾与他日日相对?”
云梦想了想,“那他不说明真相,是想看在这期间谢兰翾是否会为他动情了?”
“可惜东君这番心意,终究是落花随流水……”
“不见得,”薛存芳又去看聂徵,“你以为呢?”
聂徵道:“她若不动情,随柳苑离去时,为何要回头看楚东君?”
薛存芳笑意渐深,说的却是聂徵:“没想到……王爷竟是多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