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走路都喘(69)
而此刻的李依梦也无暇去追赶已走远的傅宏浚, 她只能将地上伤势颇重的苏端给扶了起来,见他手臂上源源不断地流出血来后,她方才大哭道:“苏郎,你这是怎么了?”
周围几个好事的贵妇连忙上前兴味十足地笑道:“李小姐什么时候与忠毅侯家的公子关系如此密切了?”
“瞧她脸上的眼泪,倒像是和这苏公子情谊笃深的样子。”
“尚书夫人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李依梦此刻心内只惦念着心上人的伤势, 便对周围贵妇们的尖酸调笑之声充耳不闻,况且苏郎早与自己立下过海誓山盟,待过段时日他便会上门来提亲,便是此刻被她们多议论一些又如何?
李依梦正要吩咐丫鬟将苏端扶至后院之时,却听得身后响起一阵急促又响亮的脚步声,她堪堪转头望向来人时,脸上却已受了火辣辣的两个巴掌。
“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在这儿与这外男拉拉扯扯的做什么?”迎面而来的是盛怒下无法控制心绪的刑部尚书夫人,只见她蓬勃的怒火里还渗着一丝心痛,她沉着脸骂完,便又吩咐自己身后的仆妇将伤势颇重的苏端抬至厢房。
李依梦自出身以来,便是被母亲捧在手心里宠爱长大的,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母亲狠狠扇了两巴掌,又被母亲用这般狠厉的话给骂了一通,李依梦的眼泪便似断线般落了下来。
那尚书夫人见女儿捂着脸无措的落泪样子,心也一阵阵刺痛了起来,可她只恨自己平日里将女儿保护的太好,那苏端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所出的庶子罢了,一身的狼子野心,不过勾勾手指、花言巧语了一番就将梦儿骗的团团转。
她自知自己这个女儿面貌并不美丽,是以她并不愿将女儿嫁到那些高门大户中,受尽婆母磋磨不说,夫婿房里的莺莺燕燕都够她喝一壶了。
所以,她早已寻好了一家人口简单,婆母和善的贫寒书生,足足给梦儿备了八十抬嫁妆,如今只等着过明路。
只是今日这事梦儿做的的确蠢笨,可她断不可能将女儿嫁给苏端这样喜爱钻营的卑贱庶子,为了女儿一生的幸福,刑部尚书一狠心便又吩咐自己的贴身嬷嬷道:“将小姐送到家庙里去。”
说罢,也不管李依梦的哭诉,只带着那几个看好戏的贵妇们匆匆离去。
待到了一处凉亭水榭地,尚书夫人才噙着泪跪于那几个贵妇面前,如今她好歹也是个一品诰命夫人,如此作态当真是吓了那些贵妇们一大跳。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那几个贵妇慌乱之下便要将跪于地上的尚书夫人拉扯起来,可尚书夫人却不肯起身,只听她如诉如泣道:“诸位夫人们也是生养过孩儿的,我家女孩儿不争气,闹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来,可如今的世道对女子十分苛责,若是她名声差了些,便连嫁给清贫书生都难上加难,我只求各位夫人高抬贵手,将此事掩了下去,也好给我家女孩儿一条生路。”
这般情真意切的慈母心肠着实是那几个贵妇收起了往日里的刁钻刻薄,只听她们略叹息了一口,便答道:“夫人您也不容易,您放心吧,这事我们不会往外头说的。”
那尚书夫人得了准声,这才破涕而笑地与那几个贵妇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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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宏浚气势汹汹地将沈宜荏带出后院后,便想带她去回春馆看诊一番,只是沈宜荏却还记挂着姑母所说的尚书夫人一事。
虽说尚书夫人这女眷不一定会知晓刑部尚书官场之事,可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性,她也不想放弃。
思及此,沈宜荏便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只对傅宏浚说道:“表哥,我不能走。”
傅宏浚当下便愣在了原地,他便十分担忧地说道:“你脖子里的伤势太过显眼,需得去医馆里瞧瞧。”
沈宜荏便故作轻松地一笑道:“瞧着吓人,其实并不怎么疼。”
傅宏浚见她意已决,心下虽郁闷不已,满腔愤懑无处发泄,可他触及沈宜荏灵透幽深的双眸后,那点愤懑却又瞬间不翼而飞。
“这便罢了,只是你脖子上的红痕着实有些显眼,我去替你寻了红枣过来,再去替你买条披帛来,你且在此等一等。”傅宏浚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消失于沈宜荏眼前。
沈宜荏自然也不愿让外人瞧见她脖子上的伤痕,她便立于树荫下,安生等待傅宏浚归来。
只是思绪怅惘间,似是有一股暖意流淌在她心间。
方才世子表哥险些用刀杀了那苏端时的狠戾模样仍历历在目,沈宜荏心惊的同时不免也有些愧疚,表哥似是当真心悦自己,可自己却罔顾他的真心,如此利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