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豪杰谱(53)
“我喊啦!我喊噶切了货。”对方不服气地辩解着。
白发老翁扯着嗓子嚷道:“大家听听,他这喊的是什么?谁能明白他的意思?”
池州书生想说句公道话,表明自己的看法,“他是喊了,喊的是完蛋啦。只是他是洪州人,谁又能听得明白呢?没有听明白自然就撞上啦。”
“根源是你们瞭望不到位,撞了我们这条船,这怎么还冤枉是我们没有提醒清楚呢?真是颠倒黑白,强词夺理!”消瘦男子被激怒了,他扑向船头要争个是非曲直。
第二十二章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是您?曹前辈!您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啦?”舱里的杜荀鹤惊呼道,他立即起身奔到船头来,“您不是随李频前辈去建州(福建建瓯)了吗?”
当前船的长者看到对面的书生,也是未曾想到而为之一惊,“噢,是荀鹤啊!你怎么在这里?哦,是回池州吧?你这是衣锦还乡喽。”
听到询问书生面露羞色,“前辈,说来惭愧,又是名落孙山铩羽而归啊,真是让人心灰意冷啊。你看我年纪轻轻,已是两鬓涂霜啦,愁苦啊。一回落第一宁亲,多是途中过却春。心火不销双鬓雪,眼泉难濯满衣尘。苦吟风月唯添病,遍识公卿未免贫。马壮金多有官者,荣归却笑读书人。”
“唉,若是樊川居士杜牧杜老爷子还在就好啦。”对方不禁感叹道,“我是最理解你的心情的,老哥我也曾志向高远,雄心勃勃,可能是才疏学浅,技不如人吧?三十个春秋屡试屡败,令人郁闷惆怅呀,否则我也不会去建州的。好吧,生命不息,总是有希望的。”
杜荀鹤由衷地夸赞道:“前辈过于谦虚了,您才高八斗,进士及第是早晚的事。而且你随李频李前辈出任建州,也可以大展鸿图,保荐入仕嘛。”
“保荐入仕,我可没那么好命,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再往老哥脸上贴金啦,依附于人无奈之举,藤蔓般的委屈活着让老弟笑话呀。”提起好朋友李频,曹松顿时悲伤难过起来,脸色瞬间不好看了。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向舱内疾呼道,“你们三位看是谁来啦?是荀鹤呀!”
帘子猛然挑起,从里面快步走出三个人来,最前面的中年人亲切地大喊着:“是荀鹤呀,我们上个月还在长安相聚呢,我前脚走,你后脚便追来了。”他长着白煞煞的大方脸,可能是由于兴奋而透出了些许红润。
后面紧跟的是个小伙子,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他还不忘照顾着身后的老人。这老人着实是上了年纪,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其相貌不敢恭维,不说丑陋,也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而且上嘴唇豁去一块,更平添了几分随心所欲。他正哧哧地口齿漏风招呼着,“是你小子呀,有日子没见啦。”
“喻坦之喻兄台、方干方老爷子、郑谷!你们都在这儿呀。”看来杜荀鹤和这几位是相当的熟悉。
大白脸隔着船舷激动地问道:“杜老弟,你还真的回池州啦,我在京里劝你的话没起作用啊,明年开春就要春闱了,你再忍三个月,说不定就榜上有名了呢,就这么轻易放弃啦?”劝说者看来是不甘心,可对方只是泄气地摇头,八成是多年的磨难让其彻底死心了。
老人家也在好意规劝着,“孩子呀,坦之说的有理呀,不能意气用事。我老吃曾经也像你一样,心灰意冷过,可没曾想突然就高中了,他有诗写道,几年秋赋唯知病,昨日春闱偶有名。”然后他望向船上的其他人,礼数隆重地向每人三鞠躬。
“嗨,连年的考场失意,所写文章入不了知贡举的眼,去年是崔沆,今年是高湘,也许自己的能力真得有限吧?身边的人一个个皆有鳌里夺尊、蟾宫折桂之才,像许棠、张乔,还有喻兄你。我不行,还欠火候,此次回池州,要发奋图强,潜心修为,进九华山里去,不强求眼前的虚浮,要认认真真地做学问。”
“哼哼,小子,你这么说让我和曹松、郑谷也无地自容啦,我是考了一辈子,曹松也是半辈子了,郑谷也考了几次了吧?考来考去,毛都没捞到。可你与我们不同啊,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再说,喻坦之和张乔他们也不是一次就成了的,其中的心酸苦楚只有自己来慰籍。回池州也好,静下心来沉淀一下,筹划将来再接再励。”
“方老爷子,晚辈也是这么想的。对了,你们怎么在这里呀?大家要去何处啊?曹前辈,您不在建州,又回洪州啦,是仕途高就,还是回乡探亲呢?李频李刺史在建州还好吧?”杜荀鹤感兴趣他们怎么聚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