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来相照(97)

作者:风为马

宁瑞臣听得痴,一时便怀疑起了,这满园的华彩,喝彩的宾客,会不会都是梦中蚁子?想到这,又发笑了,心说痴人便只看得见所痴恋的,他该是个清醒人,断然不会将蚂蚁看做了人。

一出戏罢,就是银月高悬了,系舟园外车马渐散,宁瑞臣才找着了柳骄,抓着他,因为天黑,就没什么顾忌了,问:“你师父没请来?”

柳骄一愣,刚还和张神秀笑着说话,一眨眼就把嘴撅起来了:“你来原不是因为我的面子大,是我师父的面子大呀!”

宁瑞臣没话说,他今日来,确实动机不纯的。

“没请来,也不知道哪里又做得不对,搬了你的名号也不来,”柳骄甩着散下来的辫子,轻轻拱他一下,“你想他,自己找他去吧。”

作者有话说:

工作忙,最近区里又开始大筛查了,更新写得急,有觉得不好的地方大家可以给我说(别骂我就行…

第63章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想着人,哪能真轻易就去找呢。元君玉知乞巧这日是宁瑞臣生辰的,但除了送过一些字画和一盒给小孩子的金银八宝之外,并没有什么表态了,今日没动静,也许是被什么俗务牵缠住。

他府里一直有应酬的,上次宁瑞臣偏偏跑过去,闹得不尴不尬,他为此心虚了好几日,就怕被父亲叫去问询。

柳骄撺掇着:“你去呗,师父那里你多说说我,他指定不烦你。”

张神秀也只当他们关系好,笑说:“世子一向与二爷好,就是去了,也没什么妨碍的。”

“尽管说,挨骂的不是你们罢了。”宁瑞臣笑笑,也不多说,拜别了他们,乘轿匆匆回家。

轿子沿着秦淮河走的,七月南京还有些热,晚上有风,略略凉爽一些。沿岸热闹,大姑娘小媳妇挤在岸边上玩水,整条水域一直绵延到河堤上都是亮堂堂的,宁瑞臣撩着帘子看了一会儿,觉得疲惫,靠着眯了一会儿,就感觉轿子微微一沉,到家门口了。

这时辰,父亲大哥都还没在,他拖拖拉拉拾掇了自己爬上床躺着,就听宝儿过来叫:“爷,外面有人找。”

“找我?”宁瑞臣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捞着背后散开的头发,结成一股辫子:“是谁家的?”

宝儿应该也是睡下了被拉起来的,声音模模糊糊,答:“一个太监,说是忠义伯府的。”

宁瑞臣匆匆站起来,把门拉开:“快快,给我穿衣裳。”

出去的时候,还散着辫子,来不及梳,就这么滑在脸侧。到了地方,角门外站着一个太监,正和守门的两个门丁攀谈,看样子聊得开心,一见宁瑞臣到了,马上打个躬:“宁二爷。”

“你是伯府来的?”宁瑞臣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确实眼熟,“大晚上劳烦公公过来了,敢问是什么事?”

“世子爷叫来的,”太监嘿嘿一笑,把伯府的牌子亮出来,“请爷去府上小叙。”

宁瑞臣当然去 ,叫了车出来,穿街走巷,这时候金陵城里彻旦的亮彩灯,一路到了牌楼巷后面,依然灯火如昼。伯府的大门已经关了,宁瑞臣从西南的小门进,这时府里没几个人,屋里大多熄了灯,只有元君玉住的那间还亮着。

往那边走过去,凌霄花还在开,宁瑞臣披头散发,怪不好意思的,悄悄折一朵,挂在鬓发边上,太监见了,也不说什么,径直把他往里面带。

宁瑞臣往台阶上走,太监却不跟了,悄悄叠着袖子,立在廊下,远远的站在那里。宁瑞臣没多想,抬手推了门,里面却不见人,一张嫩黄纻丝帘子把后屋掩住了。

“玉哥?”宁瑞臣心里隐隐的有一点奇怪的企盼,认定了后面确实有什么,“弄了什么呀?神秘兮兮的。”

过了会儿,像是有意晾着他,里面迟迟地才回了一句:“去系舟园玩得还好?”

宁瑞臣实诚极了,回答:“还好,今日他们排新戏,听了一天的。”

咔嗒一下,是瓷罐碰撞的轻响,宁瑞臣想进去看一看,但不太敢,乖乖站着,又听里面元君玉说:“你来得倒是挺快。”

宁瑞臣左瞧瞧右望望,道:“玉哥叫我来,我马上就来了。”

元君玉轻笑一声,忽然说:“你近些。”

“啊?”这可能是叫他过去,但没说明白,宁瑞臣也不好意思过去,便挪着步子,走两步。

一只手伸出来,掌心向上摊开,宁瑞臣谨慎地辨认着,好像确实是元君玉的手,但有哪里不一样,白皙的掌心泛了一点鲜活的红润。因为紧张,他抖抖索索地过去看,一股淡淡的花香,那手心揉了一些胭脂,平白让人有些动情。

他傻兮兮地问:“玉哥……你手上……搽了什么?”他近一步,想去握住,没料给他逃脱了,“怪香的,是新近的什么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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