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乐(216)
武叔没忍住擦了眼泪,“将军这要您自己去说啊!”
林修竹低斥,眸里不舍,狠下心,“糊涂,我是西蜀的将军,怎能丢下兄弟先走。”
“属下也不能。”
“有我吸引他们的注意他们才不会管你,武烈,你再不走一律按违抗军令所处。”林修竹寒着脸。
武烈抹了把眼泪,颤颤巍巍将林修竹交给他的玉佩塞到了胸口处。
林修竹松了口气,“武叔,您告诉父亲,儿子不孝,不能伴在左右了,请他谅解,原谅我这个不孝子。枝白,你要好好看着枝白,不要让他离开。”
“是。”武叔声音有些哽咽。
“快走。”
林修竹握紧了手上的剑,忽然一笑,走了出来,温润肆意,一如他及冠之日那般洒脱,“西蜀的大好男儿,可愿与本将守卫西蜀的疆土,不死不休。”
“属下愿追随将军,不死不休。”声音响彻云霄。
林修竹一笑,执着剑冲了上去。
这是真正的沙场,马革裹尸,血流成河。
他们的人怎能抵挡的了北疆与南燕带来的多于他们三倍的人。不过就算是负隅顽抗,他们也得撕下北疆与南燕一片肉来。
天都是昏暗一片的,林修竹感觉有什么东西刺穿了他的胸膛,血液飞速流失,他似乎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有些累。
身旁是倒下的北疆与南燕的将士,宁野身上满是血迹,面色苍白。他们这会儿都退回了后方看着里面的战况。
看着林修竹被将士刺穿了胸口,离开了这里。
尸痕遍野,就连雨水都冲刷不去空中的血腥气,血流成河。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穿着白衣,衣袍上满是泥渍的人来到了林修竹身旁。
林修竹手里撑着剑,半跪在地上,身上被矛刺穿,就连脸上都有一道血痕,像是睡着了一般。
来人也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摸了摸林修竹的脸,摸到了一手的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瓶子,颤抖着手将瓶中的东西涂到了林修竹脸上的伤口处。血将他身上的白衣浸透,他将林修竹背起,出了这里。
他比林修竹矮,地上泥泞,脚步一深一浅,像是要走到尽头。
☆、草木深(4)
要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粮草,兵马……一样不可少。
战场的将士冲锋陷阵,那么后方自然不能失火,物资的充盈是后期战力的必要。所幸西蜀今年粮草丰盈,后方无碍。
就在他们筹备一切都时候,朝堂上又收到了一封急报。
西蜀接连有两三座城池失守。还有,林修竹身亡,尸体不知所踪。林将军也受了伤,向镐京求助。
风雨欲来之势。谁能知北疆动作这般快。
百姓们也像是知晓了边关的情况,行色匆匆,早晚市人都少了很多。一个个紧闭着房门,看向别人的眼神里满是惊慌戒备。
秦筠神色如常部署了后续。
待回了七皇子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秦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的脚,又是怎么回的七皇子府。
表兄尸骨不知所踪,上千西蜀的将士死在了阳关。马革裹尸,沙场本就是这么残酷。
但他不知道有一天他在镐京收到的是林修竹的死讯,明明他过年时还见过林修竹,不想那次一别竟成了最后一次见面。
林修竹那么厉害,他怎么可能会不在了。
秦筠白着脸,眸色暗沉,似乎连牙齿都在打颤,寒着脸进了七皇子府。
有小厮走上来,“殿下,可要传膳?”
“滚。”秦筠从小厮身边走过,连衣袍末梢都似乎带着冷意,却将那人吓得跪在了地上,直呼“殿下恕罪,奴才有罪。”
秦筠仿佛若未闻,一路走进了七皇子府。
在府邸门前的沈清和看着秦筠,眸里滑过一丝担忧,跟南星低声道,“你们先回。”说罢后走过街巷翻.墙进了七皇子府。
南星看着沈清和的背影,犹豫了会儿,回了府邸关上了门。
秦筠走进书房,呆了良久。
月上柳梢头之际,秦筠终于出了书房,去了后院。
拿着剑,他才知这剑的分量。虽单手轻轻可提,拿在手中似乎逾了万斤,压的他喘不过气。他能想象在表兄手里这剑的重量,等同于西蜀百姓。
这份重量他以前觉得是折磨,是压迫,这会儿他才知晓表兄心中所想。
西蜀百姓重于一切。
不过说表兄遭了埋伏?放屁,表兄不是那么容易轻信别人的人,定是有人引导的他,不然他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遭了埋伏身死在阳关。
秦筠看着手上立储之日皇帝赐给他的宝剑,紧紧的握住。天子之剑,上可上阵杀敌,下可斩奸臣叛孽。
林修竹是被人出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