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乐(215)
林修竹点点头,“他可有带人?”
“潘校尉是一人独去的,说是一人隐蔽方便。”武叔这会儿道。
林修竹闻言觉着有些不对劲,到底还是对属下的信任压下了思绪。潘屠跟着他许多年,跟着他上阵杀过敌,深入过敌军腹地挡挡,还替他挡过刀,他实在是不能怀疑这样一个老好人。
走了约莫一盏茶,林修竹神色一凛,耳朵动了动,他耳力明显,“武叔,你可有听到什么?”
那是沙石磨砺的声音,风裹着沙土,旋在上空,被雨水打落,湮灭在风里,这会儿似乎连大地都在晃动。马儿都有些不安稳,吼叫着,有些慌乱。
林修竹一拉缰绳,“吁”。
身后的将士也跟他们一块停了下来。
武叔向上看了一眼,“将军。”
停了下来,没有了脚步与马蹄声,耳畔归了平静,那声音才越发明显了些。
就是沙石磨砺的声音。具体来说就是石块推动的声音,他们守卫阳关时这手段没用过十次也用过八次了,岂能不知。
林修竹神色一冷。
不对。
在那声音越发明显之际,林修竹瞳孔一缩,哑着嗓子,怒声喊道,“贴着石壁。”自己也翻身下马贴上了石壁。
武叔极其信任林修竹,没有思考就顺着林修竹的话翻身下了马,怒声吼,“快。”
将士们反应迅速,但还是有来不及的。
石块落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激起了雨水与泥渍。溅了他们一身,泥渍倒是其次,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落下的石块力量可余千斤,地面一阵晃动,砸的他们耳朵生疼。
林修竹瞳孔一缩,粗石瓦砾不住地掉下,林修竹只得垂眸。
幸好他们这里有些低凹处,才不至于被石块砸到。
林修竹看着被砸死的马匹,眸里有些哀伤。马早就被砸的血肉模糊,像是一摊烂泥,血迹混杂着雨水,流到了林修竹脚下。
他们这处好运,其他人就不是很好。
石块滴落的巨大碰撞声与将士的惨叫声声入耳,林修竹感觉耳朵有些发麻,耳鸣声似乎掩盖了所有的声音。
武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红着眼眶,怒骂,“妈的。”那是他们的兄弟啊!就这么没了。
林修竹腰间挎着宝剑,此时取了下来,逼迫自己不去听那些声音,寒着脸,看着周围。没有石块下落了,这会儿下落的只是粗石瓦砾。
武叔声音里有些哀伤,“将军,我们的人几乎损失了一半。”
林修竹瞳孔一缩,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剑。忽然察觉到些什么,眸色一冷,看向前方。
那是北疆的将士,比他们带的人足足多了三倍。
林修竹来时带了一千余人,这会儿遭了变故只剩下半余数,这会儿看到北疆的人,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林修竹闭了闭眼,他们遭了埋伏。
北疆想以他为突破,做梦。
林修竹寒着脸,“北疆五王子,还有南燕二皇子,带着这么多人来堵本将,可是叫我受宠若惊啊!”来的人正是那位曾来西蜀的北疆五王子宁野与南燕的二皇子晏洲。
宁野面上桀骜,此时却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林将军别来无恙。”
林修竹看着宁野与晏洲,“本将竟不知两位殿下苟且在一起了。”
宁野眸色狠戾,要开口,却被晏洲拦住了。
晏洲笑,“林将军这就说错了,“苟且”,用的不当,这叫识实务者乃为俊杰。”
林修竹垂下眸低声对武叔道,“你先行离开去禀报父亲北疆与南燕苟且,不日将攻打西蜀。”
武叔急了,也压着嗓子,“将军,您先离开,属下替您挡着这些贼子。”
“林小将军可有兴趣来我们南燕?”
“放屁,我们的将军铁骨铮铮,怎能投靠你们这些贼子。白日做梦也不知道选个好日子,一群混账玩意儿,真当自己厉害了。偷袭,也不害臊,白从你娘的肚皮里爬出来了。还有潘屠,你个混账东西,真当老子没有看见你,好好的铁血男儿不做,非要上赶着做叛徒,人如其名。”
听到晏洲的话,武叔的暴脾气就压不住了,洋洋洒洒骂了一大堆,简直要将他们的祖宗都给骂活了。
宁野与晏洲脸色难看,寒着脸,晏洲眸色狠戾,笑了,“他本就是我南燕的好男儿,何来的叛徒。”
林修竹握紧了拳头,低声道,“本将怎能走,再不走,今日一个都走不了。你要父亲不知晓消息独自应对北疆与南燕吗?”
武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您不走属下如何跟将军交代。”
林修竹从怀中取出来了一个玉佩,隐晦的塞到了武叔手里,“武叔,拜托您将这玉佩给枝白,说我负他了,他怎么骂我都好,就是不要寻死,就算他下来今生我也不会见他了。来生……若有来生,我林兰烬做牛做马报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