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热(134)
秦绛脸色大变,她急忙命一旁的家仆把聂为制住,说:“带聂大人去歇着。”
林红若站起来,轻声问道:“赵喙是谁?”
仲晴明的思绪愈发混乱,他看着林红若,竟然也同聂为一样花了眼睛,他说:“是个原本在太医署的副使,后来,泱京变乱,就死了。”
“把实话告诉我。”
“你们长得像。”
一阵风来,仲晴明转头看向门外,可那里没谁在。
“多么像?哪里像啊?”
林红若没有慌乱,更多的是探求,她轻仰着脸看向仲晴明,问他。
仲晴明说:“我也说不清了。”
他无法做一个狡猾的人,是怎样就是怎样,当事实露出一个角的时候,就无法欺骗自己和别人了。
林红若在众目之下转身,不顾一切地走了出去,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因为她的表情平静,秦绛对仲晴明说:“去看看。”
仲晴明脚下没有动,他合上了眼睛,需要安静地想想。
要是时光倒退,他倒愿意承受那本就砍向自己的一刀。
[本回完]
下回说
河消草长霞上日落
车至马奔云底城开
第62章 第廿六回 [壹]
河消草长霞上日落
车至马奔云底城开
——
若有谁未看过草原的夕阳,那自然未真正领略边塞风景之美,几天的战斗有了结果,敌军暂退,双方都有无数的死伤。阶段性的胜利,算得好事,正巧朝廷里派了特使来,带了些用物粮草,还有每人一小包的杏仁酥饼。
或者有些人觉得精致而小气,可在此处,点心比肉都金贵,尤其是泱京口味的点心。
那特使在发点心的地方指挥,说:“是陛下亲自安顿的,空了三座酒楼,日夜赶制,我们又快马加鞭,趁新鲜带过来,知道你们中大都是南边来的援军,这或许不合胃口,但也该谢恩才是。”
颜修是后来才到的,那特使看他生得漂亮,人又白净,因此多照料些,塞了两袋给他,说:“你是个读书的吧?”
“我是这里的军医。”
颜修本不好意思多拿,可想了想陈弼勚,便私心留下了,他与特使道了谢,便回帐子里去,换了带血的衣裳,帮手在忙,说:“他们又在不远处寻了个大夫,你一个昼夜未睡,歇一歇吧。”
“我知道,”颜修的语气居然有些欢快,和平常的他一点都不一样,他换了还算新的衣裳,蓝色绸缎,上面绣了简单的花草纹样,他道,“不过我不睡,我要出去。”
“怎么?见那个小兵?”
人家这么问了,颜修也不想掩藏什么,他手上拎着腰带,说:“是去见他,但……他可不是小兵。”
要去河边了,要去骑马了,此处远离人间纷争,除了战争的残暴,便剩下许多自由。外头的晚霞到了最红的时候,像包裹着红果的冰糖,像滴水的橘子,浓淡未均衡,因此更像什么能体味无数意义的画作。
春风吹得发丝漂浮,河边的草是软的,河里的冰没有消完,被水裹挟着流淌,在暖色的光里,更晶莹耀眼了。
草也生得很长,即便干枯了,仍旧随风蓬动。
马留在一边吃草,人在河岸近处坐着,陈弼勚脸上留着伤,他被晒黑了一些,但没沧桑许多,才十八岁,还正年轻着。
颜修也坐,从袖子里掏出个纸包,说:“他们给我两份,怕你嘴馋,所以留着了。”
“你都没吃……”
“吃了,我天天看血,没有胃口,只能少尝一点,”颜修说着,将手上的纸包打开了,他双手捧着递到陈弼勚眼前,说,“你只吃一份怎么够,吃吧。”
陈弼勚皱了皱眉,道:“我又不是猪,要是你——”
“喂我”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颜修猛地贴上来,软软的嘴蹭着陈弼勚的下巴,逐渐向他唇上移去。
天自然还是凉的,好在穿得不薄,马是一匹灰白和一匹枣红,地上有叠在一起的影子。
陈弼勚的拇指上还沾着灰,他手蹭着颜修的嘴角,在他亲完之后,问:“怎么忽然……”
陈弼勚不是不清楚,而想刻意地调戏他。
颜修的眼皮颤动,他们很近地对视,颜修说:“这下子肯吃了吧。”
后来也没吃,陈弼勚让他包起来收着,带回去再吃。草场的边缘挂着快坠跌的月亮,风更猛地刮,因此,河上布满水波。
“别再伤到了。”颜修看他的伤,不禁说。
陈弼勚却笑了,他抓起颜修那只小些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按,说:“没伤在这里就好。”
他的话叫人揪心,颜修有些气,皱着眉,要将手挣脱出去,他道:“哪里都不行,这儿最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