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17)
盯着方镜看了许久,陶逊松开了手,抓起酒坛豪饮几口,摇摇晃晃走了:“你该今朝有酒今朝醉,那才适合你。”
十九瞧着陶逊的背影,担忧道:“这陶大人真醉的不轻,可别摔了。”
方镜沉默良久,幽幽开口:“只怕醉的是我。”
陶逊在绵启没留几日,便来向方镜辞行,他要去北疆找图尔果。
方镜道:“你为他放下一切,是否值得?”
陶逊只道:“我爱慕于他,没有值得不值得之说。”
他看向方镜:“此后山高路远,只怕不能再见,大人居于这绮色泥潭之中,还望珍重。”
方镜道:“各自保重。”
陶逊骑马远去,身影消失在天边。
“大人,”二十来报,“岭南那边有了消息。”
方镜收起棋子,道:“马找着了?”
“杨涓将马藏在一处陵墓,在地下组建了一支军队。”
方镜听罢,捏紧了手中的棋子,道:“有多少人?”
二十道:“将近一千,还在壮大。”
方镜看向棋盘,道:“尽快驱散。”
二十拱手:“卑职这就去办。”
方镜又道:“如若不行,便毁了。”
二十应了声“是”,退下了。
十日后,二十来报:“岭南那边出事了。”
他带来两个衣衫破乱,浑身血迹的手下,这两人蓬头垢面,嘴唇皆已干裂的不成样子。
方镜命令:“给他们水。”
两人牛饮几大杯,左侧之人方气喘吁吁道:“大人,五日前,我等依大人所言,守在陵墓,已布好了□□,正欲点燃,突然有数万只箭羽从墓顶射出,墓中士兵全军覆没,二十个兄弟中,只有我俩逃出,于是快马加鞭赶来回报大人。”
方镜面色凝重,道:“可看清是何人?”
右侧之人道:“并未看到墓顶有人,想是早已布好了机关。”
方镜沉思片刻,问二十道:“杨涓近日有何动作?”
二十道:“杨涓一直在府中,并未外出。”
方镜道:“你带他们下去,好生安置。”
二十回来后,方镜交给他一个药瓶,道:“去趟杨府,给杨涓服了。”
半个时辰后,二十来报:“杨涓已经睡下。”
方镜点头,又道:“带十九离开,走远些。”他这才坐了下来。
二十沉默许久,方道:“卑职不愿意。”
方镜瞧了眼他,道:“你已尽职,不必再留,本官以后不会用你。”
“大人,”二十唤了一声,“如何才能久伴于大人?卑职不懂,请大人教我。”
“你若是不懂,这两年便是白跟了我,”方镜起身,入了内室,“明日早朝之后,不要叫我再看见你二人。”
二十瞧着方镜走开,在正堂立了很久。
第二日方镜回来后,十九与二十都不见了。
偌大的统制府越发清冷,方镜身着官袍坐在亭中,只是日日瞧着棋子发怔。
五日之后,岭南陵墓一事终于传到了皇帝耳中,朝野为之震动。
方镜立在百官之中,听着他们愤然批驳,不发一言。
“方统制。”皇帝叫了他。
“臣在。”方镜出列。
“朕命你彻查此事,若需人手,监事部随你调遣。”
“谢皇上隆恩,”方镜道,“只是此事,不必查了。”
皇帝道:“这是为何?”
方镜脱下官帽,跪下叩首:“回皇上,臣便是岭南陵墓一事的主谋,臣罪该万死。”
此言一出,朝堂沸腾,朝臣皆批“大逆不道”“狼子野心”尔尔。
待声音止了,皇帝方道:“你去岭南仅两月有余,又忙于治水,如何在短时间内组建一支地下军队?”他道,“战马和兵器又从何处而来?”
“回皇上,”方镜道,“臣筹谋已久。”
“两年前,臣借北疆巡视之便运回一批战马,将其养在西郊,又借机运往南部。去年平定番南之乱,臣在返途时凿沉押送兵械船只,兵器便是因此而来。后臣又借岭南治水之便,耸动流民组成军队,将其藏在陵墓之下。”
“大胆!”皇帝勃然大怒,“你是想造反吗!”
方镜叩首:“臣有负圣恩,罪该万死。”
“刘大人!”皇帝道,“朕命你前去彻查,凡与此事有牵连的,全部关押起来!”
刘墉:“臣遵旨。”
“忠义王!”他又命令,“即刻查抄统制府,男子流放,女子卖身为奴!”
忠义王:“臣遵旨。”
皇帝看向方镜:“你可有话要说?”
方镜道:“臣无话可说。”
退朝后,皇帝却将方镜留了下来。
他扫下案上的奏折,怒道:“你是要欺君!”
方镜道:“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