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锦(99)
汤敬业道:“抓到了秦兆煜,自然就有了证据!”
贺兰的脸上已然变色,登时怒道:“别说兆煜不在家里,就算是此刻兆煜在家里,你们空口无凭,就想在我家里作乱,抓了兆煜走,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她的面容很是坚决,那些卫兵一时都僵在了那里,贺兰与汤敬业面对面对峙着,高仲祺淡漠地看着桌角的一处花纹,花纹蔓延着爬满了整个桌沿,好似张牙舞爪的小蟹。
汤敬业目光淡定,缓缓笑道:“今天如果我下令强行搜府,贺兰小姐待要如何?”他又将手缓慢地抬起头,那手势一落,卫兵就立刻四散去搜查,恐怕到时候再做什么拦阻都是来不及,如此情势紧迫,已经不容他想。
贺兰冷冷一笑:“好啊,那你就试试看,你要动我的家,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她话音一落,就从披风里把那一把勃朗宁拿出来,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汤敬业,那屋子里的侍卫几乎在同时举起了长枪,卡擦之声连成一片,全都拉开枪栓对准了贺兰。
汤敬业却对那些侍卫道:“把枪放下。”
侍卫们听从他的命令,又都一起收了枪,汤敬业又转过头来,向着贺兰礼貌客气地一笑,那脸上没有半点惧色,甚至有些轻视的漠笑,“贺兰小姐,这枪可没什么好玩的,万一走火伤着自己,自然有人要心疼。”
贺兰利索地“卡擦”一声打开了勃朗宁的保险,对准了汤敬业,淡淡一笑,“汤处长,你最好别乱动,我会用枪。”
汤敬业神色一凛,显然贺兰的行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竟一时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贺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镇定地道:“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兆煜不在家里,你们如果再敢放肆,别怪我不客气,我这枪里的子弹,打死你绰绰有余,我如今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若是我连死都不怕了,你们还能拿什么来威胁我?”
这一席话说出来,倒让汤敬业心生惧意,他长这样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拿枪顶着,他心中不由一阵愤懑,半响意味深长地玩笑到:“贺兰小姐,你是有倚仗的人,我们动你就等于自寻死路,你心中明白,又何必与我们这些奉命办事的人斤斤计较,咱们有话好好说。”
贺兰当即严厉地斥了一声,“住嘴!”继而目光雪亮,冷冷地回道:“你们这般深夜带兵入宅,讲秦府上下搅得不得安宁,现在倒搬出一句有话好好说,好不要脸!”
那屋子里的空气,一时间竟仿佛是冻住了一半,冷冰冰压下来,周围沉寂得可怕,只有放在墙角的落地钟,秒针不停地走动,发出“咔咔咔……”的声响,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高仲祺抬起眼眸,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一站起来,屋里的侍从官们都立即“啪”地立正站好,脸上呈现出很肃穆的表情来,他转过身,朝着贺兰与汤敬业的方向走过去,皮鞋在地板上发出踏踏的声响,缓慢而又沉重,他一面走一面慢慢地摘下了戴在手上的白手套,然后站在了贺兰的面前。
汤敬业低下了头,退了下去。
贺兰转过头来看着高仲祺,有一点点凌乱的乌黑发丝粘在了她雪白的面孔上,刺目的灯光下,她那一双澄若秋水的眼眸更是明亮如新雪,耳垂上戴着一对翡翠秋叶坠子,不住地来回摇晃。
他说:“把枪放下。”
她说:“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突然一扬手,抓住了她握枪的手腕,手指在她手腕的筋骨上轻轻地一错,贺兰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麻痛从手臂延伸到手指fèng里去,刹那间一只手臂半分力气都没有,那一把勃朗宁啪地落在地上,侍从官马上捡走了,贺兰心慌气促,已经被他抵到了桌沿的一侧。
贺兰脱口道:“你干什么?”
高仲祺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却放开了按住她手腕子的手,慢慢地抬起来,给贺兰看了看,他的手指上沾着淡淡地血迹,显然是刚从贺兰的手心里擦的,贺兰悚然一惊,登时想起那把勃朗宁从兆煜的西装里拿出来,必定沾了血,她竟是百密一疏,她惊慌之间一抬眸子,正对上他乌黑的眼瞳,如夜一半深沉的颜色。
她的惊慌一闪即逝,冷冰冰地道:“我婆婆肺病犯了,刚呕出一口血来。”他淡淡道:“今天我若是强行下令搜府,你待要如何?”贺兰面不改色地道:“除非我先死了!”
他的眉棱骨微微一颤,低声怒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