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昔经年何追忆(3)
元稹的耳后泛起了一圈红色,落到白居易眼里,煞是好看。
"唉,你还别说,这少年的皮肤就是好,红起来还这么有层次。"
元稹一听,连忙把耳朵捂了起来,真是羞死人了。
"我,热得慌。你以为是什么?"
对面轻笑一声。
元稹只感觉身上的血液倒流得更加严重了。
"白兄,别戏弄我了。"
"哎,好弟弟。那为兄来帮你改诗总可以了吧。"
元稹将诗稿递了过去,紧张地看着白居易在它上面来回扫视。
"这韵脚,总少了点宁静之意,虽然勉qiáng还算通,但在意象的构造上,少了些火候。"
"我试过了,一连几个都少些韵味,怎么也不满意。"
"嗯……日渐,日渐……斜?"
白居易反复吟了几次,如痴魔般笑了起来,"对,日渐斜,就是一个斜字。"
"斜?"元稹如获至宝,低声吟了数次,茅塞顿开,"白兄果真才华横溢。"
白居易笑了笑,"你啊,还是个榜首呢。"
元稹更不好意思了,一想起这事就有些不自在。
"你还小。"
白居易难得认真了起来
"有很多经验都需要慢慢地积累,写诗不是一气呵成的事情。那些看似轻松的脱口成章,背后都下了不少功夫。"
"你的年纪,配上你的才华,当是世间少有的天才。切莫妄自菲薄,白兄与你提榜首之事,绝非异义,只是提醒你,能考上榜首的人,不仅有榜首的才华,更应该有身为榜首的自信。"
望着白居易认真开导自己的样子,元稹突然有些心动,想抱住他,想躺在他怀里。
眼睛真漂亮。
白居易觉得面前人的眼里可能装了星星,不然怎么会闪烁得让他移不开眼。
"元稹,你知道你唯一的不足是什么吗?"
"嗯?"
"你不能姓白。"
少年疑惑地摇了摇头,"白兄,你说什么?"
"没什么,戏弄你罢了。"
很久以后,二人再回味起这句话,才深感到命运的无奈。
很喜欢一个人,喜欢他看着你不解的面庞,喜欢他低低吟诗的痴狂,喜欢他到,想把自己的姓氏送给他。
可他愿吗?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ooc了,但是,我还是很激动啊。
可能我只撩到了我自己吧……
☆、离愁
有句话没说错,这天下有才华的人很多,但能够施展的却是少数。
为官前,总以为自己满腹才华将成为对簿公堂的利器,这天下有的是给自己大展身手的地方。
可当着乌纱帽真正戴在头上了,才感觉到不一般的重量。
凭借不可多得的才华与相互扶持,二人的仕途可谓平步青云。但,树大难免招风,风平làng静的朝堂之下,是一众贼人的虎视眈眈。
一道圣旨,划开了命运的转折点。
白兄,我要走了。
这些年走的太顺了,早就应该料到这一步的,权贵当头,又怎会让毛头小子当道?
亦或是元稹没有这福分,留在京城吧。
天光破晓,来不及仔细梳洗,白居易忙冲出了府邸。
"元大人昨晚便走了,白大人请回吧。"
他走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再看他一眼,就这么走了。
元稹,为什么不来找我,至少,为什么不来道个别?
白居易苦苦地想着,为何不愿开口,让自己帮帮他?自己不是他的圣人吗?关键时刻为何又狠狠地把他抛开?
一时间,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头上,却没有办法抽离。
"微之,我可是……心悦于你啊。"
或是习惯了日日的陪伴,颠沛流离之时,除了身体上的疲惫,心里更是有苦难说。
"白兄,这官场险恶,甚要小心才是,微之又怎……怎能为一己私欲而牵连你呢?"
没有白居易的日日夜夜,元稹只得把自己潜进诗文里,从字句中找回jīng神的寄托。
索然无味。
"不知白兄你,过得怎样?"
隔着空气,元稹描起了白居易的轮廓,那么久不见,他会不会瘦了?
朝堂上风起云涌,如今又少了自己帮忙,只怕做事会吃力许多吧,那些权贵会不会刁难他?他是否还吃得消?他是否……会想起自己?
接到来信,元稹仿佛见到了黑暗中的刹那曙光。
禁中夜作书与元九
心绪万端书两纸,欲封重读意迟迟。
五声宫漏初鸣后,一点窗灯欲灭时。
窗边,夜色正美,很美的月色下一定有一个很美的少年。
白居易这么想着,想着那少年读起自己来信时的神情。
惊奇,感动,欣喜亦或是……毫无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