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行云版)(19)
“我以前就戴这个?”
“嗯。”汉青退几步看着飞天:“还好,挺合适的。既然殿下要吹笛,所以面具下面是要改去的。”
大殿比飞天想象中还要大得多,比一个标准的足球场地还要大。
殿堂的华美,廊柱的整肃,壁画的清雅……还有穹顶上那如星月生辉的长明的琉璃灯盏,次第亮起。
空远的殿堂,渐渐被晶莹华彩点饰,流光溢彩。
远远的石阶一直向上延伸,上面有几案锦垫。汉青指给飞天看座次,那是神将的位置,想必今天会来许多的人,所以席次竟然有一百多席。
再向上看,石阶一直上去的尽处,是个敞轩,华丽精致,却显得十分大气。汉青压低了声音,天帝,辉月,星华,还有飞天,将坐在那个位置上。
“殿下,我们刚才看过了场地,队形要稍稍拉长一些,乐师和鼓手靠东墙坐,殿下是和他们一起进入殿心,还是……”
飞天四下里看了看,指指廊柱那里的垂帐流纱:“我等下站那里吹笛就好,离乐师们近些。”
汉青答应着。
乐人舞伎陆续进场,虽然人众却是井然有序,从边门鱼贯而入,在已经安排好的靠边的位置席地落座,空出殿心一大片场地。
飞天看看脚下那光可鉴人,一尘不染的地面,微微笑了。
所有人都争取轻盈无声,所以……他要的反而是……有声。
节目肯定没有这里的精致,但是一定是独特的。
飞天突然想起件事来:“舟总管呢?”
“被这里岳总管请去帮忙呢,今天宾客极多。”
飞天哦了一声,顺口问:“我以前有没有庆祝过生辰?”
汉青咬住了嘴唇,犹豫了一下才说:“辉月殿下是大祭神的弟子,出身也高贵……殿下是……流亡的遗民之子,不知道生辰是何时何日……殿下从前就从来没有庆祝过。”
“殿下……”汉青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明年……我为殿下庆祝生辰,好不好?”
飞天愣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好,一言为定。”
汉青也笑起来,明丽的脸一瞬间耀眼动人。
忽然四周一下子静寂了下来,听到衣物隐隐摩擦的声音,司仪唱名:“天帝陛下到——”
所有的人都起身拜倒行礼。
听到那些步声从殿堂深入走来,一路步上高阶。然后,一个清朗平和地声音道:“今日是为辉月殿庆生而来,理应众人同乐,不必拘礼。平身。”可是那声音里却威严流转,令人闻而起敬。
这就是天帝?今晚必须面对的人?
飞天定定神,另一个声音说:“陛下驾临,令辉月殿蓬毕生辉。”
这声音……像是一缕月光,映亮眼目。又似一线清风,拂面生凉。令人遍体舒爽的声音。
长阶下的人纷纷起身重又落座。
飞天有些怔忡。汉青握着飞天的手,紧了一紧,轻声道:“楚姿姑娘第一个上场。”
飞天集中注意力看向场中。
“是楚姿姑娘……”汉青的声音很小。
像乳燕般灵巧飞翻的舞伎中间,站着纤纤身影。
是楚姿。
她恭身下拜,然后盈盈站直。
那一身衣裳有蓝的、金的、青的、桔的华彩,华美异常。
清泉似的乐声流泄,她缓缓的折腰,展袖,从极静到灵动只用了一秒种不到的时间,瞬间如翩飞的蝶,华翅张扬,彩光四射。
那是没有看到她的人,想象不到的绝美华丽。
舞姿与乐声配合得毫无间隙,一毫一发的不协调都没有。让人移不开视线,说不出话来。
这像是一个最美的梦境,令人沉醉而不愿返。
“殿下,下二三场是献唱。”汉青声音很低:“殿下真要……亲自吹笛么?可能,又会被人说是不自重身份……”
飞天看了看那至高的平台上,坐着的定夺他命运走向的人。
天帝,辉月,星华。
还有一席是为他而留。
如果不表演,现在去和他们同座?难以想象那束缚和痛苦。肯定如坐针毡般难过。
不,不想现在就到那里去。
也许,这场表演,是在这地方地最后一次,随心所欲。
第二场献唱开始的时候,队列已经起身开始预备。
不愧是天人,虽然穿着特制的鞋子,走路依旧轻巧无声。
他们站在场边预备的时候,飞天就立在刚才那根廊柱的下面。 帷幔重重,他在阴影里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