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9)
“你信那闹鬼之说?”
此事实在太为荒谬,武大同奇怪之下竟没发现白忘忧贴他贴得极近,好像讲到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就得这般小心翼翼。
“自然不信的,不然我怎么敢去?”
武大同觉得这话有些奇怪,这人是在向自己示弱,又是再朝他撒娇吗?
他神色一凛,正好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双剪水秋瞳,心跳都落了两拍。
抬手把人推走:“是真是假,还是要去了才知道,你这番是有些冒险了。”
白忘忧笑声愉快:“我很欢喜,大同你如此担心我。”
我就客气客气,早知道你这样,我应该点头、拱手、抬脚,一气呵成离你越远越好。
但现在也来得及。
千辛万苦躲人躲到了晚上客栈休息之时,武大同还是低估了白大宫主求贤若渴的程度。
他堵在自己房间前,打定主意说什么都不让眼前的白忘忧有机会进去。
白宫主眼巴巴看着他:“外面好冷啊……”
武大同开了门。
回过神来,那厮已到了他床上去了,这才懂“好冷”是什么意思。
“白宫主怎么不练功?”
赶快滚回你的窝里去,别在这儿讨人嫌了。
“一天不练也没事,但一天不跟大同聊天,就怕日子越来越少了。”
武大同皮笑肉不笑:“能得宫主如此青睐,大同真是三生有幸。”
白忘忧顺着杆子往上爬,拍拍被子:“大同站在那里不冷吗?不就坐在一起,有什么害羞的。”
武大同真是连腹诽的力气都没了,钻进被子里去,故意和他留出道缝。
刚坐定,这缝就被某人挤过来填上了。
武大同觉得老看着上面也不是回事儿,眼珠子往下一动,旁边那人一块白中一点红就极为明显。
白忘忧主动将那物拿了出来,原是一个串着红绳的小骨笛。
“这是江慈送我的,他亲手做的,在我生日那天送给我。”
他的目光缱绻,让武大同记起江慈和他第一次来到自家木屋前,两人亲昵的场景。
大同之前还在纳闷让白大宫主念念不忘的骨笛主人究竟是谁,没想到就是江慈,只不过江慈后来拿走骨笛又是为何?
白忘忧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他当然要拿走,骨笛上抹了能够诱使我走火入魔、散尽功力的药,想要不被其他人察觉,成事之后自然要拿走销毁。”
武大同听这话还有些愣神,只觉得这二人纠葛万分,心里不是滋味。
仔细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江慈此人心系苍生,是典型的正派人物。虽说白忘忧和当年的江家灭门案没什么直接关系,但人家可是玉蟾宫宫主,祸害一方的魔头。
说得俗些,为了除邪卫道,江慈有机会那是一定要废了白忘忧这个决定战力的。
这么说来,江慈还是心软,换成其他人定要取得白宫主性命,可他只是让白忘忧成为一个常人。
他当时将白忘忧改名换姓托付于自己,不就是这个打算吗?
“白宫主,你也知道这药并不是夺人性命的药,可见江慈心中也是有把你当朋友的。”
“我若失了武功,凭我的身份,道长觉得跟死有区别吗?”
所以他才将你托付于我啊!可是这话,武大同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白大宫主看了武道长两眼,却又笑了:“其实原先我也和道长一个想法的,我只有江慈一个朋友,有时对他犯的错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直到我发现那药竟然是能置我于死地的。”
“这不像江慈的作风。”
“我之前调查江慈的交往,武道长似乎与他没什么往来啊,怎么如此笃定?”
武大同闭上嘴巴,决定接下来尽量少说话。
白忘忧又道:“我那时心里可没想这么多,他即对我不仁,我也只能对他不义了。”
“你将计就计,把药换成散功的药,想要取得江慈的信任,套出帮他的教中奸细?”
白大宫主只是笑。
武大同被这笑弄得有些瘆得慌,试探来了一句:“按江慈之前在你身边的地位,他应该能找到当年灭门案的蛛丝马迹,可却迟迟发现不了线索。
能调动这些密档的人只有你,也就是说,你是故意不让江慈发现俞楚楚与灭门案有关。教中的奸细的确是俞楚楚,但你早就知道了!”
武大同脑海中似有电光划过破除迷障。
俞楚楚身为四大执事之一,其背后站着的并不是武林正道,而是玉蟾宫不服白忘忧的前宫主一脉。当初包围小木屋,与玉蟾宫宫众见面分外眼红的便是那一脉。怪不得他觉得那个一语叫破白忘忧身份的人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那分明就是俞楚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