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8)
但最后这轮交锋必当危机重重,不慎便会尸骨无存。
道长此刻心里除了忧郁以外,还有些小悲伤,觉得一碰到白忘忧便没好事,偏偏还有各种人和事上赶着把他往这厮身边挤。
“这样啊……那我玉蟾宫说什么也不能强迫道长留下,只是道长应该也知道,这几日外面总有些宵小之辈想要打扰道长。
明日我有要事前去吴郡雷氏,道长如果不嫌弃,就同我前去,相互也有个照应。”
武大同心中暗叹这白忘忧就算想和人好好说话也是这么别扭,什么叫做不嫌弃?你前面提到威胁,后面就叫人家跟着你走,即使语气柔和,也还是这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但武大同也知道,白大宫主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已是很给面子了,想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那可真是气势逼人、说一不二。
白忘忧这边见武大同迟迟不回答,伸出手去抓住道长的手腕:“忘忧是又哪里说错了吗?”
他这个神态险些与江一白重合,让武大同如被烫着一般甩开了他的手。
白忘忧盯着这只被甩开的手,一副无法理解的怔愣样。
“白宫主!贫道失礼了,只是贫道平时不是很习惯与别人接触,才会反应过激。实在是对不住。”
“嗯……没事……那道长答应了吗?”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武大同一路上都在想这白忘忧去雷氏那边干嘛,可对面就坐着这个正主儿,让他不能平心静气。
他曾建议与白宫主分乘一辆马车,但以为保证贵客安全为由果断被拒绝。
每次心中默念清心诀刚要静下来时,白大宫主总是有各种理由打扰到自己。
比如说,这次呈到大同面前的蜜饯。
这蜜饯放在白忘忧的手掌心,这手骨节分明,白皙细长,不知比蜜饯要吸引人多少倍。
“白宫主喜欢蜜饯?”
“我讨厌吃甜的。”
武大同一愣,为什么……
白忘忧把这个蜜饯丢出车窗外,拿湿帕子把手给擦干净了,抬起头时,武大同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没想到道长也不喜欢吃甜的。”
我……还没说过我不喜欢吧?
白忘忧笑道:“其实我小时候是喜欢吃甜的,但母亲说甜吃多了会蛀牙。我那时可调皮了,就是不依,于是她把我拎到大门外,说以后她给我什么就吃什么。”
他低低叹气:“我在门外饿了三天,感觉自己都要去刨树皮了,那门才打开,于是从此以后她给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邻居不劝劝吗?”
白忘忧刚才的感伤好像是武大同的幻觉似的,笑着说:“他们不敢啊。”
难怪,果然每一个蛇精病的背后都基本上有个凄惨的童年啊。
“我小时,父母受战乱所迫,背井离乡死在了路上。我当了几年乞丐,后来遇见我师父,随他到了道观。日子过得平淡,没什么大起大落。”
直到遇见了你。
“听说道长几年前就离了原先那道观,后来又是去了何处呢?”
武大同心中警铃大作,再联系起刚才的蜜饯,一个不好的想法渐渐冒出头来。
“还能去何处,不过走江湖,四海为家罢了。”
白忘忧笑笑,不再就这个话题和武大同继续下去了。
可他这么放自己一马,倒让自己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武大同偷偷去瞅那大美人,可美人假寐,表示谢绝打扰。
无奈之下,武道长只好再次念起清心诀。
到了晚间,落日熔熔,夕风徐徐,人马休整。
大同终于能好好出来吸口新鲜口气,可一回头,那冤家还在不远处吊着。
他心里那个恨啊!
再一回头,那冤家嘴角噙着抹笑,悠悠走了过来。
武大同赶紧抢过话头:“那什么,不知宫主前去雷氏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如果是不方便告知的就算了。”
“抄家。”
武大同:?
白忘忧换了个词:“灭门。”
“这……白宫主,这雷氏需要您亲自动手吗?”
“大同。”白忘忧冷不丁念他的名字,后又笑道:“我是逗你的,哪能说抄家就抄家,说灭门就灭门。”
武大同可算再次领教到这魔头操纵人心的本领了,索性不再回答,只是礼貌微笑。
可白忘忧不依不饶:“大同不问我到底是去干嘛吗?其实告诉大同你也无妨,这事可能还要借助大同的力量。”
武大同眼睛瞪过去,想要叫白忘忧别“大同”“大同”叫个不停。
可他说:“雷家闹鬼了。”
武道长脑袋里暂时一空。
“雷氏其实与我玉蟾宫素来交好,这几日他们祖屋出了怪像,后又波及到他们家嫡系。雷家家主给我传书,希望我能派人来看看,这就是我为何要带着道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