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268)

作者:雕弦暮偶


耶律堯思忖片刻,擡手一指地勢極高的山嵐:“這裡。”

那裡四面環沼,易守難攻。

是西涼的都城儀蘇。

宣玨微微一頓:“那可不容易。”

耶律堯笑道:“可也不算難。”

……

另一邊,禦花園流水淙淙,宣榕問道:“戚叔,這次你會跟去安定嗎?”

戚文瀾想也沒想就道:“不去。那麼多精銳一抓一大把,要我這個糟老頭子去湊什麼熱鬧。”

事實上,年逾不惑之年的將軍卻看不出來絲毫蒼老。

頭發未白,身軀矯健,那張臉放到哪個花樓,都能讓裡頭姑娘趨之若鶩。

所以宣榕隻能苦笑道歉:“抱歉啦……我這不是無人可對比,隻能拉出您嘛。誰讓您戰績最豐、資歷最廣,威懾最重呢?”

戚文瀾哼哼唧唧:“我懂,我就是塊磚,哪裡需要往哪裡搬。你爹總把我擡出來當吉祥物也就算瞭,你也來湊熱鬧。”不過話雖如此,他沒見得放在心上,當即話鋒一轉,嚴肅道:“你和那小子怎麼回事?”

宣榕道:“和誰?”

戚文瀾道:“還能有誰?你方才來瞭之後,他坐得都直瞭幾分。”

宣榕無奈:“真的呀?”

戚文瀾道:“假的。”他用一種果然如此的口氣道:“我早八百年看你對這小子不一般,沒想到你還真看上他瞭,怎麼,我齊那麼多青年才俊不夠你挑的?”

宣榕哭笑不得:“哪裡不一般瞭?”

戚文瀾立刻道:“你小時候還讓我去把北疆打下來給他呢。”

那大概十一二歲,長公主夫婦倆都忙得不可開交。而戚將軍賦閑到發黴,自告奮勇攬瞭照看小郡主的活計,每天她下堂課後,接她去守拙園學點騎射技巧。

而那時,耶律堯也正好把他和兄長的矛盾撕開,攤在瞭宣榕面前。

如今回憶起來,確實天真。宣榕試圖蒙混過關:“有嗎?”

戚文瀾斬釘截鐵:“有!我還說這點幫不瞭你,十三部落若有外敵,會共禦強敵,不如一盤散沙、各自為政的狀態好掌控。你仔細想想,記起來沒有?”

宣榕驚瞭:“戚叔,你不是向來記性不好嗎?怎麼這事記得這般清楚?”

戚文瀾冷哼道:“這不是這幾天談判,對面就是那小子一張臉麼?我百無聊賴的,就琢磨他當年在齊做過些什麼事。順帶把他相關的瑣事也都回憶瞭一通。”

宣榕提醒他:“你說過他是奇才,想收於麾下。”

這次,輪到戚文瀾裝傻充愣:“有嗎?”他橫挑鼻子豎挑眼地道:“我看他還差點。”

宣榕失笑。

踩著秋日繽紛的落葉,從鵝卵石小道走向內閣。

這條路她從小到大走過很多遍,以前覺得漫長遙遠,就算用跑的也要跑很久。現在看來也不過短短的一程。

快走到內閣庭院時,戚文瀾忽然道:“別動。”

宣榕不明所以地停住腳步,卻見戚文瀾擡起手比瞭比她的身量,又比瞭比內閣門柩上一道道淺淺的劃痕,嘆道:“一晃長這麼高瞭。當時刻痕的時候,你爹還讓我賠他扇門呢。”

最後當然也沒賠成。

倒是上面劃痕數量見增,高度也見漲。

戚文瀾又嘆瞭口氣,說不出的惆悵:“一晃這麼多年過去瞭。你爹和你戚叔我都老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

摸著良心講,他和老絕對沾不上邊。

宣榕當然也可以憑著良心寬慰他。話到嘴邊,忽然變成瞭:“以前也有人和您這麼說吧?”

一代人老去,一代人長成。

戚文瀾笑瞭,他眼角微有細紋,但在這一刻像是變回瞭二八少年:“那是自然。我這沒讀多少書的,墨水可不是從別人那偷來的麼?”

滄海桑田,日月更替,無人的荒野會遍種稻谷,遼闊的平原有朝一日也可能天翻地覆。

可總有人守著這萬裡河山,天下百姓。

……

兩國同盟結得順利,且快速。

不快也不行,西線戰事一觸即發,到瞭火急火燎的程度。結盟與否有不一樣的打法,所以昔詠半月內連續奏書九道,每一封奏折都在詢問安排。

最後擬定的方案剛一下來,就被送來瞭邊關。

說簡單也簡單——北疆南攻,大齊西防,耗著西涼,然後包抄。

說難也難——西涼沼澤頗多,又有瘴氣群山,當地人都能迷路中毒,何況外來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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