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269)

作者:雕弦暮偶


昔詠接到指令的時候,難免犯嘀咕:“那邊誰主領啊,這麼冒進,小心全軍覆沒折戟死海。”

快馬加鞭從京而來,傳令的輕騎沉聲道:“還沒定。”

昔詠也不糾結,她一身銀甲颯爽,咧出一個笑:“算瞭,不管是誰瞭,反正也不指望太多。但西邊戰線——本帥要敵將的頭顱,寸步不讓,給我釘死瞭!”

……

談判結束,九月廿一,北疆使團就匆忙準備離京。

絕大部分人都要撤,唯獨留瞭一位談判官員並幾個隨從在京。

那是耶律堯手底下另一位副手蔣百裡。

不同於哈裡克這種馬上征戰的武夫,這位曾經在大齊求學十年,遊歷過不少地方,周身儒雅,很有口才,一口官話講得也是有模有樣。

和大齊的文官看上去甚至沒什麼區別。

宣玨還以為他有何新的要求,或是請求。溫聲問詢道:“蔣大人還有何要事?”

“有。但無關國事,首輔大人放心。”蔣百裡笑瞇瞇作瞭一揖,道,“軍情變幻莫測,不好耽擱。我們大王不是急著回去佈置軍務麼,便委托臣來和禮部商量流程。還是那句話,一切聽您這邊的習俗流程。”

宣玨:“……”

蔣百裡又以退為進道:“若是您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臣就在望都暫住,等也無妨的。”

宣玨:“…………”

他無奈道:“讓蔣大人來忙活這些,牛刀小用瞭。待會一起留下用個簡餐罷。”

蔣百裡笑道:“不敢當不敢當。這不是他們連夜要趕路,我這把年歲瞭,身子骨吃不住麼,留下來做點輕松活兒。”

此刻,外面天色逐漸黃昏。

正是蔣百裡口中說的要連夜趕路的時刻。

那群正要出城的快馬狂奔而去,忽然,其中一人勒住韁繩,撂下一句:“還有點事,你們先走。”

他扭轉馬頭,駕輕就熟地來到公主府,瞥瞭眼門前守衛,懶得麻煩通傳,索性將馬系在瞭不遠處的街邊,還是翻墻入瞭府。

這個時辰,公主府早已用過膳。

宣榕正在亭中自弈,面前一方棋局焦灼。她剛沐浴過,發梢還帶點濕漉。正聚精會神地思忖下一步走法。

忽然,旁邊燈火晃動一下,火苗撲簌著應聲而滅。

苓彩連忙去找火引瞭。

宣榕卻借著月光,看瞭眼燈芯,又若有所思地看瞭眼四周,輕輕道:“你現在走正門進來,也沒人會說什麼的。”

耶律堯從亭後假山繞出,抱臂靠在石上,笑道:“這個時辰,算瞭吧,別被掃地出門。”

宣榕撚子落棋,道:“你也知道現在很晚瞭呀?”

“知道。”

宣榕擡眸看他:“你們不是下午離京麼?”

耶律堯定定地看著她,豎起食指在唇前道:“噓,我來把阿望接走。它許久沒撒歡瞭,帶它去打幾場仗。還有……”

他忽然沒頭沒尾來瞭句:“絨花兒,那天晚上是我。”

寫信

“那晚”二字, 本就曖昧晦澀,讓人浮想聯翩。

宣榕很是茫然地思索片刻,遲疑回道:“哪一晚?”

除瞭他, 還有人夜翻公主府麼?

隔著亭邊草木,耶律堯閑散看過來, 笑道:“你在姑蘇傢裡老宅, 把我當成季檀的那晚。”

宣榕:“…………”

炙熱的呼吸, 難耐的喘嘆, 少年人的欲言又止,親密擁抱間對方的面紅耳赤——

在這一瞬間,斷斷續續的記憶再次浮現。

他說這是誰……?

假定許多年的“事實”被推翻, 宣榕錯愕之下,驚地碰掉瞭手側棋盒蓋。

上面白子吃掉的幾粒黑子, 噼裡啪啦落下, 其中一顆沿著臺階, 滴溜溜滾到耶律堯腳下。

耶律堯註視那枚棋子,蹲下拾起, 走過來放到她手邊。

他撐著石桌,微微俯身解釋道:“並非要做梁上君子, 而是那晚你病瞭, 我放心不下, 才趁夜去的。除瞭給你偷輸瞭點真氣以外,我可什麼都沒做。”

當然知道他還算循規蹈矩。

畢竟那個匪夷所思的夢裡, 受人輕薄的反倒是對方。

可問題是……照這推測, 她有做什麼啊!

宣榕坐立不安道:“那我呢……?”

耶律堯一手抱胸, 一手屈指托著下巴,似是在觀察她反應, 似笑非笑道:“你麼,你當時許瞭好多願望。你說想成長為和你爹娘一樣厲害的人,想養貍奴,想騎馬射箭身強體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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