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220)

作者:雕弦暮偶


這覺又睡瞭一天,依舊不怎麼安分。

即使比昨夜血腥詭譎要好得多,也持續夢囈盜汗。半夢半醒之間,有人嫻熟地替她擦去臉上脖間的汗,幫她給手臂外傷上藥,也會用手枕高她頭,喂點水或藥,還有清淡小粥。

手法溫柔,相較被耶律堯粗魯灌藥,輕得不像話。

偶有溢出唇角的藥漬也都被小心翼翼擦拭幹凈。

而且,她背上是有撞擊的青紫暗傷的,肌肉牽扯會鉆心疼痛,但愣是被這人輕手輕腳伺候得沒太遭罪。

此次外出沒帶女侍,宣榕下意識以為臣屬找瞭個周到的仆婦來幫襯。待到夜間醒來,暗痛便從後背蔓延開來。

宣榕忍瞭小半時辰,實在忍不下去,對著守夜的人輕輕道:“勞駕幫我去討點祛除淤血的膏藥。”

軍醫熟悉外傷勝過內傷,沒太在意她背上淤青。再不處理,之後得遭罪。

以手撐頭靠坐榻前的剪影睜開瞭眼。

悄無聲息地走瞭出去,很快又回來,把一盞膏藥放在床頭,剛要坐回一旁橫榻,就聽到宣榕問詢道:“可否再幫我給後背上一下藥,我夠不到。”

黑暗裡一陣安靜,好一會兒後,青年不辯情緒的聲音響起:“是我。你若不介意,我樂意效勞。但你這麼客氣,認錯人瞭?”

宣榕:“……”

她頗為尷尬,瞬間清醒:“……我以為是請來幫忙的人。你怎麼……”

耶律堯懶懶答道:“昔詠也在養傷呢,管不到我,至於你那些人,我假傳聖旨說是你的意思瞭。”

宣榕:“………………”

不等宣榕開口,耶律堯主動開口:“我去幫你找個人來。”

昔詠麾下有好幾名女軍官,三名百戶四名千戶,領地和男兵們離得稍遠,頗有點涇渭分明的感覺。因此,耶律堯很容易地找到瞭她們,領瞭一個據說是手勁最巧的人過來。

然後轉身出瞭門,道:“好瞭喊我。不該問的別問,之後不該說的別說。”

容松他們見慣大風大浪,處理及時,對外隻傳聞宣榕因安定菜系酸辣,水土不服,因此臥病幾天。

而臣屬都口風嚴實,軍中也森嚴,知道事故的人不多。

所以,一無所知的軍官嗅到屋內中藥味道,剛想問什麼,又顧忌耶律堯甩下地那句話,訥訥片刻,還是老老實實拿起藥盞,道:“請您褪衣。”

細嫩的肌膚青紫斑駁,觸目驚心。

那名軍官有點不敢下手,她們幾個本就是天生力大,有勇有謀,才能降得住手下一衆人等。她真怕手重瞭遭人怪罪,猶豫半天,才挖瞭一塊膏藥按在她背上,用瞭最小的力道,開始慢慢推開。

到瞭第二三天,淤血本就要推開。

宣榕做瞭準備會疼,但這位手勁實在勇猛無敵,她眉心一跳,實在沒忍住嘶瞭聲。

這時,外面傳來冷冷的一聲:“不是說你力道最巧嗎?”

砍人如切菜的軍官登時慌瞭,說話都結結巴巴起來:“郡、郡主,我我我我,不不不,微微微臣不是故意的……”

“……”宣榕安慰她道,“隨便塗塗,抹勻瞭就行。”

軍官的手更抖瞭,仿佛對待一件名貴易碎的瓷器,手忙腳亂地不知如何著力,每次宣榕呼吸一緊,她也跟著緊張。

而屋外聲線越發冰冷:“行不行,不行就換人。”

軍官欲哭無淚,換人來更不知輕重啊。她連忙道:“我可以的!”

好在或許是終於掌握瞭訣竅,接下來,宣榕都呼吸均勻,似乎不再受痛,軍官稍微放松下來,好不容易塗完整個背部,長舒口氣道:“好瞭郡主!”

宣榕抹去額頭痛出的細汗,同樣微不可查吐瞭口氣:“多謝。”

“郡主客客客客氣!”軍官又結巴起來,大半夜的精神抖擻走瞭。

還囑咐若是再有需要,盡管開口吩咐。

宣榕:“…………”

她一臉生無可戀地趴在床上,都沒好意思說你有的地方沒塗抹均勻,再次輕輕嘶瞭聲,正準備爬起來穿好裡衣,室內數根蠟燭齊齊聞風熄滅。

滿室黑暗。

宣榕微微一愣,就聽見腳步聲在屏風後站定,耶律堯似是很冷靜地打著商量:“是我疏忽,她下手沒輕沒重的,我再去城裡請個女郎中過來,你別亂動。”

宣榕在黑暗裡摸索著要穿上衣服,無奈道:“沒那麼金貴。”

耶律堯額頭青筋跳動:“等……”

但衣料窸窸窣窣,顯然宣榕已然收拾妥當,她選擇再趴臥一會兒,閉目養神:“明日我就能下床走路瞭。不用守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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