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247)

作者:白魁岚野


男人沒瞭扶持要倒,下人忙遞來木杖攙扶著,皆低著頭,不敢吱聲。

易簡有短時的呼吸困難,氣到急火攻心,相連的身心一同在害怕地發抖,他連自己怔神也未察覺,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並緊的牙關冷厲吐詞:“把少爺帶回梧庭,請太醫來治!”

四周沉寂無聲,無人敢上前,跟著易簡的那些人咬牙忍恨,正要過去把小侯爺帶回去,被易簡擡手攔下。

“我說,讓你們侯府的人把我弟弟帶回梧庭!沒聽到嗎?!”

易簡沒瞭耐心,說起話來不講道理,“去宮裡給我請最好的太醫,請不來也得押著來!就當我易簡不顧死活,偏得要人來!”

侯府的人立馬動瞭起來,擡人的擡人,去宮裡請太醫的也跑去叫瞭馬。

男人指他罵道:“你還敢包庇?你知不知道這逆子幹瞭什麼,寫罵詞去辱一個惹不起的人,沒有侯府的人攔,他早該死瞭!”

“死?”易簡冷笑,“他寧王有何等資格讓我的人死,他配嗎?你配嗎!”

他腰間的刀在失去理智的剎那重新鎮住,連吸好幾口氣,在地上的血灘旁來回地轉,平複自己的惡念和沖動。

“把大門關上。”他倏地冷聲。

讓在場的人毛骨悚然,和他一起來的隨從也輕疑發問:“少將,您是要……”

易簡瞥眼看去,把袖手旁觀的人全部環視一遍。

“怎麼,都怕瞭?怕什麼,怕我拿刀砍人?還是怕我大逆不道,目無尊長,刀下不留人?”

他解下身上的披風,扔給隨從,對衆人說道:“放你們的心,今日我不過是想做一個瞭斷罷瞭,之後大路各朝天,誰也不管誰。大義滅親這種事,有人做得出來,我可做不出來!”

易簡吩咐手下道:“你們兩個在這裡把地上清理幹凈,等會兒把傢法帶過來,其餘人,跟我去祠堂,咱當面去跟老祖宗請罪。”

他步子飛快,領著自傢將士去到隻有過節才會探望的祠堂,管傢奉命打開堂門,幾十個人站滿堂院的一半。

堂內從上到下供著祖親的靈牌,易簡一人進去,甩開袍擺跪在墊團上,面朝幾十張位靈牌,上面清楚地刻著每人的生卒年月和名字,有陌生的,也有熟悉的。

易簡磕瞭三個響頭,“易簡前來叨擾,還望列祖列宗海涵。”

他目光如炬,“易簡心有一問,想請長輩們解惑。”然後醞釀起來,“國有國法,傢有傢規,咱們侯府一直秉持著良善傢德,愛幼尊長,長輩們始終悉心教誨著下一代兒孫,若有違逆傢規者,當以傢法伺候,是為正理,無錯可挑。”

“可執法者也有錯呢?該當如何?”易簡站起身來,用腳踢開墊團,雙手合十鞠躬三拜,“孫兒不願為難您們,隻是有未瞭的心願,來此求還。您們在天之靈,想必也看到瞭如今的侯府是什麼模樣,傢主大義滅親,擅用傢法,辱髒傢規。易簡敢問,能否做一回主,就此打住。”

漆黑的靈牌有些已然褪色,有的顏色如新,每張都像一雙發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貢臺前的少年將軍,無聲無息。

白色燭火在冷風中搖曳,堂內似有一聲低泣飄過。

外面新來瞭腳步聲,隨從放慢腳步,走進堂內,低下頭,雙手呈上那對被冠名傢法的鐵刺棍,上面零碎的血肉已經風幹。

男人也被下人扶著急匆匆進堂,往這邊趕來。

易簡眼睛一瞇,拿起放在邊上的兩張長長的高凳,走到堂外對齊擺著,把這對鐵刺棍放上去釘著。

他抽佩刀從高處砍下,雙棍的中央隻有紋絲的受損,佩刀卻是缺瞭一個口子。

易簡甩刀在地,吩咐旁人:“拿鐵錘來,什麼時候敲斷就什麼時候停。”

將士們聽命,去別處找來鐵錘,挨個往鐵刺棍的中間處敲,一下、兩下,很快就見瞭磨損,且越來越重。

眼見趕來的男人又要發瘋,易簡讓人把他攔在外面,氣得男人咳嗽大罵:“你這個不孝子!早知如此,當年老子就應該把你們兄弟倆活活打死!早早去和你娘團聚!”

易簡掃來狠厲的眼神,快步走到男人面前,飛出的手掌在極盡的克制下,狠狠地戳在他心窩上。

“攤上你種人,算我們母子三人倒瞭八輩子的大黴,除瞭帶兵好戰,你這人一無是處,沒有我重振傢業,你早就從一國大侯的位子上滾瞭下去。”

他的恨意愈加地翻湧,“今日我就把話撂這瞭,我當著列祖列宗的面毀除傢法,不單是為瞭給鳳兮討回公道,你可還記得以前是怎麼打我和我娘的?要是年紀大老糊塗瞭,兒子我可以幫你回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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