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145)

作者:白魁岚野


“那你一個人定要乖乖聽話,勿要頂撞先生。”

“我聽話的。”

就這樣,柳書苑從兩個人變到一個人,亓淵獨自受那分明的賞罰,兩個月來成長些許,偶爾會垮著臉出苑,但每每見到來接自己的棠杳,心裡的不快都能散成雲煙。

明宸宮日子安穩平定下來,可皇宮雲湧不斷,冒出一樁貪污害人案。

最快露出馬腳的一批人被萬慶帝查封傢底,擡出數箱黃金白銀,累及近親遠親,萬慶帝果斷誅滅其等三族,七八十顆人頭掉落刑場。

上及朝臣,下至官吏。

朝堂惶惶不安,無人不提心吊膽。但俗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當有人不怕死往這火堆裡加柴。

海府被查,海茹煙的父親身在朝廷,不僅攀權附勢還拉黨共謀,數來已有七八年,還不止這一回,屢次再犯,氣得萬慶帝將其打入地牢,不日便審結,是死是活尚還不知。

海茹煙前去求情,她跪在萬慶帝腳下,深知火勢勢不可擋。

萬慶帝:“海少南同孫長立合謀吞偷寧水幾年的公款,福瞭自己的狼子野心,卻讓寧水的三百六十餘戶人傢死在去年寒冬!一千兩百多條人命!海茹煙,這情你拿什麼求?!”

海茹煙忍下哭腔磕頭道:“妾不為求他,也不求自己!妾隻求陛下能夠寬宏淵兒,淵兒他什麼都不知道!陛下,妾求您不要和他計較,他還是個六歲的孩子……”

萬慶帝坐在椅上,冷眼看她,“海茹煙,你是聾瞭嗎?你掰掰自己的手指頭看看死瞭多少人!就算把你們海傢殺光瞭都不足以償還這些無辜之人!你何來的臉求情?!”

氣頭正盛的他還是敏銳地捕捉到海茹煙話裡有話,他俯身審視著她,“亓淵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你父親做的這些你全都知道,是嗎?”

海茹煙一怔,看著他靜似深淵如藏猛獸的眼睛,少有的感到恐懼。她聽聞過父親敗德辱行,也勸過他停手,海少南應下後便不再傳出有關行舉,她以為他說到做到,原來是藏得更深瞭。

“……是。”

萬慶帝直起身,深呼吸緩下火氣,看她如看那些罪大惡極的犯人,輕蔑淡漠就像一把剜心的刀,刺入她胸口。

“如今你是罪臣之女,本身戴罪,你如何求情?又拿什麼來求?”

夢離花落(三)

萬慶帝誅殺貪公罪徒三族, 那些人手上的人命加起來遠不如海少南主謀的害人案多,飛速被抄傢處死,哪怕傢中族人有不知無辜者, 照樣送上瞭斷頭臺, 她海傢還會差得遠嗎?

海茹煙一開始就沒想過替父求情, 海少南是貪公的主犯之一,必死無疑, 她隻求一件事。

“陛下, 若因一把剪刀而生瞭隔閡, 這是不是對淵兒太不公平瞭?”她仰頭直視著他, “妾從不覺得這些東西能代表什麼, 六年來,淵兒平安康健長大, 待人善和, 尊敬守禮,未曾逾法犯下大錯……妾不求陛下往後能給他什麼,但願陛下舍他一條平安路。”

萬慶帝垂目看她, 忽而輕笑:“你覺得朕不喜他是因為那把剪刀?海茹煙, 你還是不明白, 朕不喜的, 是明宸宮。”

海茹煙忍淚的眼更紅瞭些,她雙手交疊平放在地,身體跟著彎下去,行完最後規矩的跪禮,退身離去。

天晴氣涼, 明宸宮開瞭門窗通風。

棠杳牽著亓淵從柳書苑回來,進門便見海茹煙坐在靠椅上刺繡, 倆人同時打瞭招呼。

亓淵跑入母親的懷裡,海茹煙放下手中的活,打開桌上的小匣子,拿出一塊系紅繩的青綠玉佩給他戴上。

“娘,為何給我這物?”

“平安玉,娘想給你戴上,不要摘。”

棠杳倒水端給亓淵解渴,又在海茹煙的示意下把他哄到裡間,出來時自覺鎖上瞭門,在亓淵面前裝的鎮定暴露原型。

她避遠那扇鎖上的門,走到海茹煙身邊,頓時覺得咽喉幹緊,“娘娘,海老爺鑄下大錯,那我們……”

海茹煙:“別怕,事未走到盡頭,仍有可能挽留局面。我會想辦法的,這幾日就有勞你帶好淵兒瞭。”

她的慰藉給予明宸宮三日的安寧,直至朝堂送來瞭一封聖旨。

偌大的殿堂隻有海茹煙和常守侍的幾個宮女跪接送旨公公。

“隆安十九年,春。寧水縣發貪公案,於去年冬枉害三百六十餘戶民,現已將主謀海少南和孫長立等人緝拿歸案,不日便斬首示衆,誅其三族以敬亡魂,以儆效尤。海傢第三嫡女海茹煙貴榮賢妃之位,今朕收其名位,同子及侍女關押冷宮,擇日再審,封鎖明宸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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