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73)

作者:梅燃


就是要命的盹兒,一眨眼,娘子就不見瞭!

“我找遍瞭,娘子不在屋裡,北窗是開著的,娘子她是自己出去的嗚嗚……”

她的聲音含含糊糊,吐字不清的,時彧隻聽瞭一個大概。

時彧不管沈棲鳶是自己出去,還是被人拐走,看丟瞭人就要受軍規處置。

但府上也有十個活人,居然沒一個看見沈棲鳶出走麼?

時彧閉上瞭眼,往自己的肺部深深汲入一口濁氣,壓制自己胸中翻湧的怒意。處置畫晴是必然的,但眼下之急是要找到沈棲鳶。

劉洪等人守在外邊很久瞭,一直到將軍要處置畫晴,才一個個魚貫而入,爭相為畫晴說情。

時彧掐著自己的眼皮,忍著火,“沈棲鳶是何時丟的?”

劉洪看瞭一眼身後,這府上大大小小,現在全指著自己一人。

他既是管事,也當仁不讓瞭,伸頭一刀無所謂瞭,“昨夜裡。”

時彧的長指一頓,冷眼盯住跪瞭一屋子的人:“昨夜裡府上丟瞭人,今天沒一個告訴我,是不是我若今夜不回來,還不知道沈棲鳶不見瞭?劉洪!你是我父親身邊的老人,如此欺上瞞下,該當何罪!”

劉洪連忙磕頭求恕。

畫晴紅著一雙兔子眼睛,戰戰兢兢地爬過來:“不、不關他們的事,是我弄丟瞭沈娘子,劉伯伯他們都是為瞭保護我,想先瞞下來,找到沈娘子瞭,自是皆大歡喜,要是找不到,找不到再……”

時彧氣急反笑:“找不到?她若是為賊人擄去,遲一刻,便有多一分的危險。”

畫晴想反駁:“不,不是的……”

沈娘子是自己離開的,不可能是被賊人擄走的。

可是,萬一沈娘子離開瞭伯府以後,她真遇上瞭什麼歹人呢?

畫晴發現自己犯瞭彌天大錯,少將軍說得對,娘子丟瞭,一刻也不能遮掩,應該立刻上報的。

委屈、後悔、難過,種種情緒交織著,畫晴伸手捂住瞭眼睛,哭得更兇瞭。

大片大片的水漬透過指縫,洶湧澎湃地滲出、下墜。

畫晴的哭聲充盈瞭一屋子,聽得時彧更心煩瞭。

他發現自己的說法根本站不住腳,沈棲鳶不可能是被賊寇擄走的,沒有誰能悄無聲息地闖入廣平伯府抓走他的沈氏。

她是自己長瞭雙腿,主動離開瞭他。

她離開他瞭。

這個認知,讓時彧所有的信心和理智都瞬間崩塌,他像是被抽去瞭一縷魂魄,失神地坐到瞭羅漢榻。

榻上是一隻她慣常用的針線簸箕,時彧茫然地移眼過去,簸箕中盛放瞭未做完的一對護膝,他屏住氣息,骨節修長的食指穿過淩亂的絲線,將那對護膝挑瞭起來。

護膝的底子是他鐘意的玄青色,上面繡瞭一朵幽靜盛開的石斛,花卉色澤偏淡,晶瑩的瓣上泛著薄薄的鵝黃,葉桿纖長輕盈,呈飛騰之態,鬱鬱蓬勃。

畫晴手忙腳亂地擦著淚水,不忘瞭道:“這是沈娘子做給少將軍的,可惜……可惜隻做瞭一半,那長陽王妃就來瞭,娘子再也沒有心思做瞭。”

是給他的。

時彧想,自己沒有想錯,沈棲鳶曾想給自己做一對護膝。

又是什麼致使她,在護膝沒做完時,半途而廢,離開瞭時傢?

時彧捕捉到畫晴含含糊糊的話中關竅,倏然揚眸:“昨日,長陽王妃來過?”

劉洪道:“是的。”

關於長陽王妃見沈娘子的內情,他們這些守在前院裡的人不知道。

想來想去,也大抵隻有畫晴一個人聽去瞭。

可畫晴已經被嚇得語無倫次瞭,說得結結巴巴的,聽著費勁。

時彧攥緊瞭那對護膝,也不顧上頭穿插的銀針刺入瞭肉掌裡,將他的掌心紮出瞭血,他屏息道:“畫晴,我給你將功折罪的機會,告訴我,長陽王妃和沈娘子說瞭什麼?”

畫晴仔細回憶昨日長陽王妃來波月閣的情狀,看瞭一眼高高在上的少將軍,憋氣極瞭。

沈娘子的出走她也舍不得,可這明明是少將軍惹出來的桃花債。

他是什麼也沒做,但蒙在鼓裡,讓沈娘子獨自面對瞭一切,也挺可氣的。

畫晴弱弱地垂著眼皮,道:“長陽王妃說,陛下已經賜下瞭聖旨,讓少將軍和長陽郡主擇日完婚。那個王妃來,說,要請沈娘子當少將軍您的高堂,受您和郡主敬的茶。”

時彧腦子裡崩瞭一根弦,他近乎懷疑自己聽錯:“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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