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168)
作者:梅燃
太後惶急:“陛下……”
陛下瞥瞭一眼身旁一直為謝煜那混賬孽子求情的母親:“母後,朕知道你撫養謝煜長大,祖孫情意深厚,但謝煜所犯乃死罪,朕不殺他,留其一命,已經捂不住悠悠衆口,母後莫再相勸,如果沈灩今日狀告謝煜,又證實他身上還要別的罪孽,朕絕不可能饒恕瞭他。”
陛下動身往外走,不再理會殿內諸人。
太後一陣心血上湧,驀地身子如雪崩般,潰敗倒塌瞭下去,在女官們七手八腳地攙扶中,暈厥在瞭太極殿。
第 54 章
蒙陛下恩赦, 免除滾釘板的刑罰,隻餘五十杖刑,便可面聖, 陳述冤情。
沈棲鳶放下瞭鼓槌,登聞鼓前屈膝下跪。
有人來接瞭她, 押送內府慎刑房。
劉洪等人守在宮門外, 再三地勸阻夫人, 千萬莫行傻事。
“夫人, 你千萬等將軍回來瞭再告禦狀, 五十杖不是小數目, 您若是有瞭好歹,奴仆等無法向將軍交代啊——”
沈棲鳶望著那一雙雙充滿瞭擔憂的目光, 將被長風吹亂的裙擺拂瞭拂, 溫聲作笑:“沈傢的仇,我要親自討還, 否則我一生無法安寧。”
時彧可以救她, 也可以幫她。
但該走的路,她要自己走。
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她必須向仇人,討還這筆血債。
天子憫其身為孤女, 在入瞭慎刑房後, 沈棲鳶才看到,前來行刑的都是女子。
一則男子力氣過重,二則,行刑時易打得皮開肉綻衣不蔽體, 陛下到底是憐憫沈灩是個還沒出閣的女子,給予瞭恩赦, 沒有讓男人靠近這間刑房。
沈棲鳶已經被押上瞭長凳,身體俯趴下,口中被塞進瞭一團棉佈,用作疼痛之時防止咬舌的慰藉之物。
據傳,有好些忍受不住笞杖的人,都在重刑下存瞭死志,咬舌自盡瞭。
沈棲鳶想,她不會死,無論如何,她都不想死。
她要替父親伸冤,她還要,等時彧回來。
行刑的女官戴上瞭一雙手套,神情冷得似一塊雪天凝結的寒冰。
慎刑房的青壁上開有一扇琉璃天窗,映照出窗外明凈慘白的世界。
女官將戴瞭手套的雙掌合十,容顏冰涼地走到她的面前,提醒道:“行刑要開始瞭。”
沈棲鳶閉上瞭眼,咬緊瞭嘴裡的棉佈,示意她已準備好,可以行刑。
女官提醒道:“行刑過程中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如果承受不住,便可能死在杖刑下,如果還有遺言未曾交代,可先提筆留下。”
沈棲鳶想瞭一下,她沒有。
她留瞭一封信在亭松園,如果她再也回不去的話,時彧會讀到那封信的。
見她似乎無意留下遺書,女官亦不再勸,吩咐左右,舉起瞭笞杖。
沈棲鳶也做好瞭準備,但那一杖杖的笞刑交替著打落,仍是讓她的身體整個痛得要蜷縮起來。
痛,三五杖下去,被擊打的臀部便已是痛到瞭麻木。
原來這就是杖刑。
時彧當初受刑時,也是一樣的痛嗎?
那麼痛,還是要繼續。
還是要退婚。
他心裡與她一樣堅決。
笞杖不會因為受刑之人受不住便停止,一道道杖刑打下來,每一杖的力道都非常均勻,痛感由最初的強烈,到瞭後來,已經讓沈棲鳶痛得麻木。
她緊緊地咬著唇中被塞進的棉佈,額頭間的青筋一根根浮露,蜿蜒直下。
豆子般大的汗珠與淚珠,沿著皮膚一顆顆滾落下來,濺在地面。
稍過片刻,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在這間刑房裡蔓延。
行刑的女官停止瞭杖刑,看瞭眼長凳上已浸泡在汗水與血水中的女子,看到她早已奄奄一息,無力地垂落瞭胳膊,失去瞭意識,她道:“潑醒她。”
少待片刻,便有一名女官拎來涼水,一桶水指節朝著沈棲鳶頭臉潑下。
冰涼的水澆在臉上,沈棲鳶恢複瞭意識。
她還在刑房裡,而杖刑,還沒有完。
女官見她醒瞭,冷漠地道:“繼續行刑。”
沈棲鳶的雙掌扣住瞭長凳的腿,用力地攥,在清醒與混沌之間不停掙紮,身後的板子亦在不停地落下,無數條痛覺神經捕捉到那股急遽的痛楚,棉佈被沈棲鳶咬得顫抖。
行刑結束的時候,她已經不知自己是否還活著。
也許是死瞭罷。
身子輕飄飄的,已無任何知覺。
女官再拎一桶涼水來,潑醒瞭她,並為沈棲鳶上瞭藥,換上瞭幹凈的裳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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