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109)

作者:梅燃


綺弦也不懂掏花繡,隻是看到琴師姊姊在意,就拼命贏牌,幫著姊姊問。

沈棲鳶道:“我也聽說過這種繡法,聽說是宮廷禦繡,不能外傳的。看來姊姊您以前,也是天分高超的繡娘,這頭猛虎繡得栩栩如生,很精致。”

瘋女人皺起瞭眉毛:“都是跟我師父學的,當年師父帶瞭二十幾名弟子,個個都會。”

沈棲鳶疑惑:“不知道您的師父是……”

瘋女人盯住沈棲鳶:“你想知道這個做什麼?”

她虎視眈眈,興許是察覺出瞭一絲不對。

這個從外面來的女官,似乎對掏花繡格外地感興趣。

這讓她突然意識到瞭什麼,瘋女人一把抓住瞭那張帕子,從沈棲鳶的懷裡扯瞭回來,沈棲鳶沒有抱住帕子,正想要回時,瘋女人將沈棲鳶給她的五吊錢全扔瞭回去。

“不要瞭!不打瞭!你們走!”

她掀瞭桌,說什麼也不肯再打。

葉子牌散落得俯拾皆是,綺弦也生氣瞭,“這把還沒打完呢,你又要輸瞭,還我銅板。”

瘋女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怒起來拿著葉子牌就要砸人。

綺弦不甘示弱,跳上瞭板凳,雙方之間的戰役一觸即發。

屋頂上的時彧這時劍都出鞘一半瞭。

沈棲鳶攔腰抱住綺弦,將人往回拽,“不打瞭。綺弦,不要動手。”

她們摸到掖幽庭來打葉子牌這件事終歸不光彩,如果被教習抓住,還會引起一頓申斥。

綺弦隻好作罷,哼瞭兩聲,朝瘋女人扮個鬼臉,勉強算出瞭口氣,才被沈棲鳶拉出瞭掖幽庭。

一路上綺弦還在破口大罵。

沈棲鳶心潮起伏,久久難平。

宮裡有很多不能說的秘密,沈棲鳶打聽過尚服局的一些事,但均沒有得到關於掏花繡的訊息。聽師父說過,掏花繡的技法來源於宮廷,首創於二十年前,後來便一直為天子禦用。

莫非,那個瘋女人正是掏花繡開山始祖的傳人。

聽她的說法,她還有一批同門師姊妹,也許那道假傳的聖旨就是出自她們當中一人之手,隻是她技藝不精,沒有師父留下的底蘊,多瞭些旁門左道的鉆營,自詡能瞞過衆人。

卻無法騙過,像沈棲鳶這樣從小學繡,繡工已臻入化境的人。

關於聖旨有問題的可能,沈棲鳶誰也沒告訴,連當時隱約覺得不對,也沒有告訴過伯爺。

這是一件極有可能引火燒身的事,如果她揣測有誤,就是授人以柄,最後她將身首異處,更會連累廣平伯府。

以前,她不希望伯爺涉險,今日,她同樣也不希望時彧犯難。

這是沈傢的冤情,沈傢的劫難。

她入宮來,就是要找到那個當初造假的繡娘作證。

現在終於摸到瞭一點頭緒。

太後近旁女官的身份,能更好地幫助她在禁中行走。

沈棲鳶打算入夜之後,再潛回掖幽庭。

幸而掖幽庭沒大打出手,時彧從屋頂上下來,掃視瞭一圈那幾個瘋女人。

那個奪回瞭帕子的女人喘著粗氣靠在椅背上,身體不停地起伏,一張臉白得瘆人,兩側的瘋女人都在收拾地面的葉子牌。

方才險些為瞭一場葉子牌就大打出手,時彧以為是瘋女人輸急眼瞭,現在看,似乎更像是沈棲鳶同她多說瞭什麼話。

這個瘋女人的狀態很不對,她雙眼木然,寫滿瞭驚恐之色,臉上褪盡瞭血氣,看不見一絲血色。

也許是他想多瞭,瘋女人,瘋有瘋的道理。

千牛衛還要要務處理,他脫離隊伍太久瞭。

時彧打算晚上再來探個情況。

回到聆音閣,綺弦把贏來銅板扔到桌上,和聶桑她們癟嘴:“我再也不和她們打牌瞭!”

聶桑好奇:“你輸瞭?”

“怎麼可能!”被質疑瞭牌技的綺弦跳腳道,“她們哪是我的對手,我今天手氣可佳,將她贏得褲衩子都不剩瞭,我是氣她們玩不起,輸瞭賴賬,還想打人。剛開始還挺正常的,等打完瞭才發現,那幾個人真是瘋子,我再也不和瘋子打牌瞭,要不是琴師姊姊拉著我,我非要和她們幹起來不可。”

聶桑笑話道:“以一敵三你也行?琴師姊姊是斯文人,可不會幫架。”

說到這,看到琴師姊姊被搶走瞭帕子之後似有些微沮喪,綺弦安撫道:“姊姊,你別傷心,你喜歡那條破帕子,我給你買十條來,就那條帕子,也沒甚麼瞭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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