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小狼王抢走之后(211)
作者:云间竹雨
贺平蓟跟随他学习过一阵子。
后来,那位状元郎政见同帝王不合,又遭小人进谗被无故流放,被迫离开了上京。
沈知鸢从没见过他。
只是贺夫子每回提起都扼腕叹息,说但凡他在,大齐朝廷都不至于如此乌烟瘴气。
为什麽要提这个身份?
沈知鸢若有所思,敏锐察觉到“齐大人”三个字一出,祁酩舟心情立刻就糟糕了。
她想给他们留出谈话的空间:
“我先回去等你。”
“你在这陪我。”
他的话语也同时响起。
少年抿了下唇,平平静静看她,隐约露出似是淋雨小狗的神情。
沈知鸢也抿抿唇,犯难地看他,低声说:“你们要谈话,我在这儿不方便。”
“这倒不会。”贺平蓟忙开口,温声笑道,“某只是得来副字画,想请单于欣赏一二。殿下感兴趣的话,自然可以一同观赏。”
他千里迢迢从上京带来的,是齐听肆的字画。
仅存的一封真迹。
大齐天子昏聩怕事,旧都比邻南疏勒,他忌惮当时势力庞大的镇南王,决定迁都上京。
以齐听肆为首的一批朝臣竭力反对此事。说该“打”不该“退”,镇南王狼子野心,越退越让他不知收敛。
天子不听,迁都上京,在朝廷冷落齐听肆数月。
二十来年前,镇南王正值壮年,又圆滑擅阿谀奉承。
迁都不久后,带使团觐见。仅一回就将天子哄得团团转,相信他一番赤忱,赏金赏银派公主和亲。
齐听肆又指出,此非长久之计,陛下宜当厉兵秣马,未雨绸缪。
天子不听,念及他才干出衆,治理有方,勉强不将他贬黜上京。
齐听肆在同南疏勒的问题向来主战。
对其他国家,则主张勤加交流,互通有无。
天子的态度截然相反,君臣渐渐离心。再后来,大齐天子宠信道士,更听不进齐听肆半句话。
大齐曾同南疏勒打过一回。
齐听肆自请领兵。
前期大获全胜,后期粮草迟迟不来,朝廷支援毫无音讯,才渐渐不敌。
但依旧打了平手,双方退兵。
回京后,齐听肆自然生气,要求天子彻查此事。
天子宠信的道士却说齐听肆命格不好,得罪鬼神,使得此战难能获胜。
更甚进言要杀齐听肆以敬鬼神。
天子竟然听信了。
在朝臣求情下,勉强免除他的死罪。却下旨废他武功,挑断筋骨,流放极北边关。
这是冤案,彻头彻尾的冤案。
沈知鸢娘亲当年都不忍心,晚间侍寝时意图替他求情。
可她当时已经不得宠了,还因此事被天子扇了一巴掌,说“后宫不得干政”“妇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齐听肆被流放后,天子下令烧除他所有字画文作。
再往后他音讯杳无,听说死在了边关。
贺平蓟拿来的是副山水画。
沈知鸢也是第一回知道齐听肆原来还有字画留存。
“太子惜才,曾向齐大人讨过这副山水画做寿辰礼。后来也求来皇帝恩典,留着做纪念。”
书房里,他微笑着将画卷摊开,看向祁酩舟温声问:“单于以为此画如何?”
寥寥几笔墨迹勾勒出远山轮廓,正值黄昏,红日半遮不遮掩在山后。候鸟归林,近处流水涓涓,是难能一得的佳作。
落笔的笔触,沈知鸢却莫名眼熟。
“不知为何,太子殿下对单于一见如故,说单于的眉眼神情都叫他想起齐大人。”
“齐大人流放后,殿下很是想念。听说有人曾在北疏勒的不夜城见过他,便想借此机会派某来问问单于是否有他音讯?”
贺平蓟笑意不减:“当然,单于如果好奇齐大人的事迹,某也可为您阐述一二。”
沈知鸢却陡然愣住。
那些曾见过的终于串起来了。
不夜城,鬼城。
齐听肆被废武功流放边境。先单于的王夫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久病缠身。
她在祁酩舟府邸看过的那幅有“齐”落款的画卷,相同笔触。
还有祁酩舟的字迹……
不会吧?
沈知鸢惊愕,下意识要去看祁酩舟的神情,又强自忍住了。
如果是的话,祁酩舟不可能想要大齐太子知道这件事的。
北疏勒单于是齐听肆的儿子。
他娘亲在北疏勒的名声本来就不大好,再有此事,难保有心之人不做文章。
好容易安定下来的局面又要动蕩。
大齐太子让贺平蓟带着字画来,估计打得也是这份心。
试探,或者拿捏把柄。
祁酩舟不可能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