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沈知鸢睁大眼没立刻反应过来。

两颊火辣辣的痛，她才渐渐回神，脑袋嗡嗡作响。她被一巴掌打得整个脸偏到右侧，唇齿间一股血腥味。

“第二次了。”刘元奇食指指着她，面无表情道，“孤不喜欢有人忤逆孤。”

“但既然你开口，”他看向侍卫，擡手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沈知鸢咬紧牙，瞥眼侍女仓皇逃离的身影，向他咧出个笑容轻声说：“多谢王爷。王爷教训的是。”

没有关系的啦。

以前不是也有类似的事吗？

她宽慰自己，嗓音却莫名带着哭腔。

以前能忍受的事，突然间不晓得为何什麽都能叫她想哭。

“我知道错了。”沈知鸢又忍着，头低得低低的，像以前那样轻声说。

擡眸时，突然一愣。

窗外一道白色的飞影闪过。

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它确实实又出现了。

不晓得怎麽潜入堡垒似的屋子，躲过守卫，立在她正面的那扇小窗外，尖锐雪白的狼吻几乎将整个窗塞满了。

她和它对视。

那对漂亮的琥珀瞳就隔着段距离，一眨不眨，直勾勾地望向她。

突然，它一头往窗上撞。

窗是糊死的。

对角打了木条，缝隙间不晓得什麽材质，半透明偏米色。

被它这用力一撞木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两条都从中间裂开。

刘元奇看去，它立刻就沖他露出白色的獠牙，弓起背脊威胁。

“小畜生。”刘元奇低骂一声。

隔着的窗户不是它能闯进来的，他也不担心它做点什麽。

好像阿大。

沈知鸢不能认出他的每匹狼，却莫名觉得这就是阿大。

她怕刘元奇做点什麽，警惕着，慌乱就要说点什麽圆场或是去拦。

那头狼又在她视线中一闪而过。

快得似场她不会记住的梦。

嗖嗖嗖！

连着几声，箭矢落在它方才停歇的地方。草坪还留着几簇白毛。

没看见有血迹。沈知鸢松口气。

“后院什麽情况？人呢？”刘元奇并未动怒，只是擡手冷声质问侍从。

黑衣的侍卫赶紧单膝跪地同他解释说：“今日北疏勒不是求议和麽？都尉带走一部分侍卫去了。还有刚才铜山城后的山突然起山火，恐危急城内，后院侍卫离得近已然赶去救火了。”

“山火？”刘元奇拧眉，“雪山起山火？”

“是，”侍卫头低得更低，“国师说是南疏勒今年供奉不足，白狼神降怒。”

每年十月底是该迎神的时候

今年因着南北交战，準备的贡品确实不如往年多。

刘元奇自己也沉默了。

很快又说：“白狼神如有灵，就该知道这已经是孤能準备的最高规模。你让国师準备祭祀，以息神怒。”

侍卫“喏”一声。

知道刘元奇还会问什麽，他恭敬解释：“国师说了，白狼是神祇的使者。迎神在即，万万不可射杀境内任何一只白狼。”

“上回狼袭城墙他也这麽说。”刘元奇摸着脸上的疤痕，冷笑，“那干脆让白狼咬死孤。”

侍从立刻就跪：“王爷息——”

“照国师说的做。”刘元奇摆摆手。

“这段时间桐山城的白狼为什麽多起来了？查过没？”刘元奇又问。

侍从解释：“其实和往年数量差不多。桐山城本就依山，今年狼闯城次数增多，国师说是南疏勒有望成大业的吉兆。”

刘元奇脸色这才好看。

沈知鸢在旁见着却觉得很神奇。

早听说南北疏勒极其信奉白狼神，对鬼神之事也深信不疑——之前在禾洲就是，他们连生病都用鬼神之说解释。

现下，国师这番可信度不算高的话，竟然也能把刘元奇哄得团团转。

侍卫退下后。

刘元奇再看向她，眉宇间明显浮现不耐。尚未来得及开口，姑娘家便噗通跪在他面前。

“其实，”沈知鸢咬咬牙，头贴地地跪伏他面前说，“我手里并未有舆图。”

刘元奇面色骤沉。

她就又在这时开口说：“我娘亲把舆图留给我时，千叮万嘱说不可落入他人之手。让我背熟、默熟，立刻就焚烧殆尽。所以确实如您所料，我没法立刻把舆图给您。”

“但我可以默给您，明晚之前就能给您，”她仰起脸，用只手揪住刘元奇的衣摆，轻声希冀说，“到那时，您可以再和我说说娘亲的事吗？”

“我娘亲八年前逝世，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很想她，也一直在想有个父亲。”她嗓音愈发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