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小狼王抢走之后(188)
作者:云间竹雨
借着袖子遮掩,手却用力掐自己掌心以维持声线不发颤地把这番话说完。
镇南王不会一直和她打太极的。
看不到舆图,他早晚会发怒。
沈知鸢被关在高塔底时,除了看看那间石屋到底有什麽,一直在思考要怎麽应付他。
这个年纪的姑娘家都依赖父母。
刘元奇知道她被娘亲保护得很好,也不相信这娇弱的姑娘家有胆子骗他,很快说:“可以啊。”
“但不是明晚,”他眯起眼,淡声说,“从现在开始,何时默完何时歇息。”
怕她耍花招,刘元奇坐在她旁边看她写。沈知鸢心跳急促,还是强撑着一笔一划往下。
“中焦往南三十里,沿阴溪往北十里,穿过枯木林,通过少商戈壁正中的岩穴抵达中府,再往北五里至尺泽……”
刘元奇在旁喃喃出声,狐疑问:“这些地方孤从未听过。”
没听过是正常的。
因为这是她根据手太阴肺经瞎编的。
沈知鸢煞有其事同他解释:“娘亲说过,舆图之事事关紧要,恐落入有心人手中轻易被勘破,现有地名都用其他代称。”
刘元奇:“既是舆图,为何全是文字?”
沈知鸢早想过他会这麽问,解释说:“王爷要找的东西依据奇门、六壬、太乙的布阵掩藏起来,轻易不可见。这文字旁人看是地名顺序,但其实是破阵之法,即使有人猜出地名顺着去找也难有发现。待我默完,根据娘亲教我的破阵法,给王爷在另副舆图上标示出来便足矣。”
这下她真要感谢以前帮工的经历。
每样混在一起编,听起来她自己都觉着有说服力。
镇南王不想让南疏勒百姓受大齐文化影响,潜移默化有归属感,多年前曾焚尽大齐的书籍,不许传播大齐文化。
沈知鸢不太担心他能看出她在瞎扯。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龇牙咧嘴地放下笔。在刘元奇擡眼看来时,颤声解释说:
“王爷,我、我手实在痛。能不能烦请您拿些止痛的药物?”
她撩起袖子,向他露出一排被蛇咬出的伤口。深浅不一,有些甚至流脓发炎了。
刘元奇突然就明白她妥协的原因,摸摸她的头发,温声笑:“你早这般听话,也少吃些苦头。”
刘元奇擡手唤侍卫:“你去给她拿药。”
“那个……”
沈知鸢却又在这时小小声说:“我天生体弱,常用的止痛药药性都太强了。我用了容易头晕目眩,可否请您帮我拿多这几味,再给个钵,我自己研磨混入药粉稍作中和?”
“都是我娘亲以前拜托御医开的。”
提起娘亲,她突然哽咽一下,然后才小小声说:“乌头、白芷、洋金花……”
报了七八种,边说边觑刘元奇脸色,慌乱跪下:“是我逾矩了,王爷不必在意。您放心,这头晕目眩的作用不大,我应当不会默错的。”
她每次跪都跪得好用力,噗通一声,连着几次,膝盖现在稍碰就疼得厉害。她只咬唇,隐忍地不哭。
刘元奇不会冒默错的风险的。
果然,他很快和煦笑:“小事一桩。”
同侍卫说:“你照她说得做。”
瞥眼默了一页多的纸,刘元奇神情肉眼可见地愉悦不少。
侍卫很快回来。
沈知鸢拿了药熟练研磨,覆至伤处,却是痛得更厉害。
她眼泪扑棱扑棱就要往下掉,又强强忍住,不敢让他看出异常。
后来报的那几味药,其实大部分都会和止痛药里的成分相沖。
但却另有他用。
沈知鸢忍着痛,提笔在纸上把山川河流对应经络走向图,却说这是舆图的一部分。
半晌她恭敬问:“我可不可以把加味乌头进熏香里?能提神。”
刘元奇爽快应了。
她把乌头、白芷、洋金花全丢进去,还央着开点门透气。再不说话,垂眸认认真真默写。
人有十二条大经络,还有任督二脉,她可以默挺久。
沈知鸢尽量减少呼吸的次数,凑近扑着止痛药的伤口,去嗅它的药味。
烟雾弥散。
室内只留笔走纸声。
刘元奇不知为何突然开始犯瞌睡,头轻轻点着,有好几下都差点一头撞在桌子上。
沈知鸢不着痕迹观察着。
倏忽间,咚!
他终于一头叩在桌面也没醒。
“王爷?”她立刻慌乱喊。
等了会儿没应声。
她又立刻向四周喊道:“有人吗?王爷突然昏迷不醒!”
还是没人理她。
等了会儿都没有。
沈知鸢立刻就把笔一扔。
她本来其实没想现在跑。可……来时她注意到,这间屋子是堡垒的最内侧,旁边有扇门,约莫是往外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