嗙！

石门在她眼前重重关上。

骨头都快被摔断了。

沈知鸢痛得动弹不得半分，脸颊贴在冰冷潮湿的地面，鼻腔里是股发霉味。她

两耳嗡嗡作响，看不太清也听不太清了。屋里没点灯，她彻彻底底置身在片黑暗中。

肚子还在咕噜咕噜作响。

其实也没什麽啦！

缓了好一会儿，沈知鸢终于缓过气，宽慰自己，又再费力地坐起身。哪哪都痛，哪哪都不像自己的。

有点想哭。

沈知鸢吸吸鼻子忙憋住了。

她用被绑住的手背拍拍自己的脸，乐观想：乌兰朵去找林辰逸；虽然周围镇南王亲卫兵看得严，暗卫跟不上来，但他们回去肯定也有法子的嘛。

脑海里却不自觉冒出另个想法：如果、如果没有呢？

……

那肯定是她先想出法子了！

就和她同乌兰朵说得那样嘛，她自己能想办法的。

沈知鸢说服自己似地用力点头。

她的脚也被绑着，试过几次站不起来，她只能半跪着用手肘做支撑，匍匐向前，想弄清现在这儿是什麽状况。

突然间，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暗处有无数虫蛇爬过。

沈知鸢两臂生起疙瘩，擡眼，对上双红色竖瞳。

“嘶嘶嘶……”

她瞳孔剧缩，仓皇向后跌去，撞在石壁上时不晓得撞到哪处机关。

刷地一声。

两侧石壁燃起片烛火，把面前的鳞片映照得闪闪发光。

正对面，从墙和地的交界处钻出数只形态各异的蛇，蠕动着，窸窸窣窣地徐缓向她爬来，口中吐着赤红的蛇信子。

“嘶嘶嘶……”

是她差点撞上的那只蛇，通体银白，立在乌泱泱的蛇群前，下半身盘曲成圈。

蛇首一弓，竖瞳锁死她，一副进攻状态。

沈知鸢用最大的力气要挣脱开手腕脚腕的绳子，却只让它们勒得更紧。

无处可逃。无计可施。

刷！

银蛇张开血盆大口扑来。

却是另声“咚”的巨响。

从右上方顶部的小窗掉落个什麽，软乎乎一团，不待犹豫地往它扑去。

揪住蛇的尾巴往回拖。

抓咬撕啃，使劲浑身解数。

是她的雪貂。

顺着蛇的尾部一点点往上啃咬，即使被缠住也不退，更用力地咬过去。

好兇。

兇起来的模样却又有点眼熟。

可能是因为他们是一起喂肉条的？

谁养的像谁嘛。

沈知鸢鼻头莫名一酸。

她猛猛一摇脑袋，不让自己再深陷这种情绪，抓住机会高擡起手取下火炬丢过去。

石地面潮湿冰冷，火炬很快熄灭。

却还是把蛇群吓退了。

嘎吱一声。

那条银蛇也被雪貂咬住七寸，活生生咬死。

手和脚都突然一松。

雪豹立刻扑过来用利齿咬断她手腕和脚踝的绳子。

果然都破皮了。

沈知鸢靠在墙上揉着手脚，回神才发现后背被惊出一身冷汗。

眼眶已经有流泪的沖动，她拼命用手去揉才勉强抑制住，回想起方才的事人还是不停地发抖。

想喊那只雪貂，可张了口，竟涩然地说不出一个字。

雪貂隐匿黑暗里，又留她一个人。

沈知鸢悄悄往角落里缩。

但很快，映着那点儿微光，雪貂的身影渐渐明晰。

竟然从旁边黑漆漆的地方又抱着个什麽过来了。

是个馒头。

两只爪子握着献宝似的献给她。

虽然有点儿髒……

它整只貂也是灰扑扑的，和蛇搏斗间，还被咬下块皮毛，血块要掉不掉地挂着。

只那双眼亮晶晶的。

有点儿琥珀色。

……好像。

对视时，沈知鸢突然再忍不住了。

一把抱紧它，人卷缩成个球。在角落里，她把头埋在膝盖和雪貂之间“呜呜呜”地啜泣不止。

她好怕。她真的好怕。

雪貂的毛皮很快被哭湿一大块，湿漉漉地黏在她的面颊上。

镇南王驻扎的桐山城往西北。

越过桐山关，再行一百里，便是沙郡。

沙郡和营地间有片满是怪石的平地。

镇南王的守军就驻守在这儿。

此时四面却陷入诡异的寂静。

穹顶秃鹫盘旋不下，愈来愈多，乌泱泱地聚成一片。

突然，俯沖而下。

爪子抓走片淌血的肉，或是干脆立在没声息的尸体肩头，鸟喙撕咬着。

咔嚓咔嚓。

却有脚步声逼近了。

是个绯色骑装的少年，提着两把双刀，马靴衣摆都被染成极深的颜色。一路上，刀还淌着血，撩起眼皮时似是索命的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