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将信将疑，见请命有用，再次向太后请求要见褚大人和庞大人。

深冬的天，宋石明是汗一层一层地出，战战兢兢：“如今各宫门口都有学生围堵，已经三日三夜了，如今他们要见到褚遂和庞敬川，可那两个硬骨头是断不可能答应的……”

“慌什麽？”太后横眉向他。

宋石明心里凄凄，如何不慌，如今学生们都在骂他——

“太子失蹤，圣上垂危，太后把持内宫，怕是要借皇嗣重新主政。”

“如今皇嗣尚未出生，太后便与宋家如此勾结，可谁能知道皇嗣是男是女？”

“带兵入宫，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宋家无利不起早，只怕不久，这大梁朝的皇位，就要轮到宋家来坐了！”

为什麽秦王暴虐，世人只是骂他品行不端，因为他只是谋权，而一旦皇后生下的是皇女，宋石明偷梁换柱，便是谋反，若是宋家的子嗣登基，那大梁朝可以说是名存实亡，此是不义之举，是要遗臭万年的。

元春这一举，便是揭开了宋家和太后此行的遮羞布，让他们往后再拿出什麽皇嗣，都叫人不会相信！

太后目露兇光，定是元春坏她的好事！

“将褚遂和庞敬川的家人拿下诏狱，哀家就不信，他们的嘴能比骨头硬。”

宫外的风声隐隐传了进来，学生们聚集宫城，闹得不可开交，要求见褚大人和庞大人。禁军和宋石明的人来了几回，依旧劝说无果。

姚氏和圣上听此消息，都知道是元春——太后想像当年那样，身抱皇嗣再度垂帘听政，只今非昔比，元春直指宋家的野心，将皇嗣的身份做虚，若是庞大人和褚大人作证，谁也不能证明皇嗣的身份——

冯太医又一次给泰安帝诊脉。

只每次诊完，冯太医都是摇头：“脉象虚浮，阳尽阴绝，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李霃却无所谓道：“朕能活到现在，已是知足，人生哪能没有憾事？”只他说了没有憾事，目光却是直直落在站在殿外的姚氏身上。

她真的很乖，他说不想让她知道，她便不听。

却不知，姚氏也不想听，似乎只要自己不听，便能假装不知道他快要离开她了。

冯太医出去后，姚氏才进来：“太医怎麽说？”

李霃没答，却是问：“你上次说第一次见到朕，是在元宵灯会上。”

姚氏给圣上掖被角：“那时，圣上好像才十八九岁，清新俊逸，气度非凡，圣上一出现，好多姑娘都在看你。”

“你看了吗？”

“看了吧。”说起那时的心情，姚氏面上也带了笑，“记不清了。”

“为什麽记不清？”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①。”

李霃捏了捏她的手心，露了笑：“然后呢。”

“说好了一次只说一点。”姚氏回握住他的手，“下次再同圣上说。”

她这麽说，李霃便没问，懂了她的心思——

仿佛，故事不说完，他们便不会散场……

又等了两日，元春终于等到了定安的消息：“曹家大小姐给您捎了封信回来。”

元春连忙打开来看，只见里头三言两语，直白明了，想来是知道情况危急，也顾不上文辞了。元春一目十行看下去——信上说曹司马在江之言说明来意之后，便带着两千兵马北上洛阳，临行前承诺，定会把太子殿下平安带回来。”

元春看着信上的“定会”二字，明知是空言，却没由来的心中稍安，她从袖中拿出那支染了血的原羚簪，将它握在心口祈愿，长舒一口气后道：“还缺时间。”

褚遂和庞敬川迟迟不现身，学生和各地的官员料定宫中生变，再度向太后和宋家发难。

宋石明等为了掩盖不臣之心，只能再度寻上褚遂和庞敬川。

只此二人“冥顽不灵”，便是看到两人亲子的血衣，依旧面不改色。

被圈禁宫中的官员受学生们感染，亦是义薄云天，文章洋洋洒洒写了数十篇，站在桌子上，痛骂太后与宋氏一党走狗。

禁军不敢轻易动这些官员，只能连带祖宗十八代，被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这场骂仗愈演愈烈，太后担心迟则生变，当即将褚遂和庞敬川二人拿下诏狱。

官员们立刻奋起反抗，混了水的墨被他们当作武器泼出来，可到底是文臣，根本撼动不了禁军半分，第二日他们便因此断了水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