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朝堂上一片沉寂，都知这是太后在为傅家的事发难。

虽然如今，傅家稍微有了败势，但傅家积威已久，太后把持朝政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动摇的，太后坐堂上一开口，衆臣依旧不敢当面置喙。

朝堂上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交流的眼波，出卖着彼此内心的波动。

便是这时，江酌手捧笏板出列，声音清润：“臣有异。”

太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神情阴鸷：“江御史有何高见？”

“江阳一衆文人等虽涉嫌故意杀人，却不至以死来偿，如果是非不分而无人辩，黑白颠倒而无人争，我大梁文人的气节何在！此子不畏强权，忠肝义胆，敢为人先，堪为读书人表率，正是我大梁国之栋梁，此子不能杀，文心不能寒，臣今日在此，请太后收回成命。”

话音一落，江酌跪了下来——

三言两语，却有振聋发聩之效，叫人醍醐灌顶！

话音一落，朝堂之上大半的官员都跟着跪了下来，山呼：

“请太后收回成命！”

“请太后收回成命！”

“请太后收回成命！”

珠帘之后，太后的神色愈发阴沉，她压抑着失态的怒火，怒目而视底下的人，看着江酌。

这还是江酌第一次跪她——可明明他们在跪，在她看来却像是威胁。

舞弊案之事，看起来像是傅家董家自作自受，是一群愤世嫉俗的学生无意为之，这个江酌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此事中出现过，可太后还是觉得今日种种，定与此子脱不开干系！

科考作废，舞弊被查，傅家势微，这背后谁得利，谁失利，一目了然，可这个人现在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跪在自己面前，还带着背后支持他的朝臣，胆大包天地请她收回成命！

他当真不怕她动手杀了他——

朝服底下，豆蔻色的指甲被太后生生折断了一根，可到最后，她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江酌从宫里出来，一个人走在笔直而宽阔的宫道上，背影笔直又坚毅。没有人站在他身边，也没有人站在他身后。

但好在，雨稍微小了些。

值离在宫门外等他，好容易等到人出来，刚想开口说什麽，可江酌已经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

只整个身子刚进去一半，便生生停住了——

值离心惊，立马道：“元姑娘执意如此，小的也没有办法，还请公子恕罪！”

马车里，元春坐在里头，听到值离的话时，手指已经落在江酌还没来得及展开的眉上了，手指摸到的是雾蒙蒙的湿润，她说：“是我执意如此。”

江酌顿了顿，继续往里进：“执意什麽？”

“执意来接你啊。”元春笑问，“不开心吗？”

江酌捏了捏她的手心，在她身边坐下：“开心吧。”

他的手有些凉凉的，叫元春觉得有些冷：“为什麽是‘吧’？”

江酌就捏了一下她的脸：“太开心了，就会感觉是假的。”

话音一落，元春忽然捧着江酌的脸，凑了上来，在他唇上用力地咬了一下——

他的薄唇微凉，却不敌她的唇齿温润。

而她更是温暖明媚。

“这样，真实了吗？”

蝴蝶结

一触即离, 仿若蜻蜓点水。

唇上的钝痛像是涟漪，层层蕩漾开来，就从他的唇上一点, 渐渐淹没他的四肢百骇。

江酌是想答她的话的，可开口时，手却先一步握住了元春的后颈, 他凑近, 也把人拉近, 近到鼻息相接, 唇齿相依，嘴角不够，他一张口, 便直接含掉了元春的口脂。

清甜的味道在唇齿间化开, 叫人忍不住追随着这味道，吻得更深。

雨势稍大, 雾蒙蒙的笼罩着寸隅之地气息滚烫的两人，车帘随着马车滚动，不时轻扬，上头绣着的红梅沾了水珠，颜色浓稠, 在天青色的烟雨里, 洇成红晕。

淅淅沥沥的雨被当在外头，唇齿交缠的两人听不见雨声, 耳畔充盈的, 只有啧啧水声, 鼻息太近，气息交融, 甚至让人有些分不清这雨到底是哪来的。

江酌握着人后颈的手渐渐变成了掌在后脑，两人挤在一团，衣袍和裙角乱在一起，呼吸和吻都是乱的，急促而激烈。眼睫轻碰，具是湿淋淋地微张，亲到最后，根本不知谁是谁的口，谁是谁的舌……

元春两只手环着江酌的脖子，很用力，也投入，无所谓在他的怀里是沾染春月寒凉，还是在他的吻里抚慰春泥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