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了太子一刀后(24)

作者:枝期


裴琅终于有了动作,他蹲下身来,好似想要说什麽,又无从说起,最后只能从怀里拿出手帕,动作很轻地将人脸上的血擦净,然后尽力软了语气。

“不髒了,别哭了。”

12

姜君瑜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先是被罚了两轮抄书,好不容易出个门,差点遇刺,另一个遇刺的对象还怀疑是她家动的手。

缓了好些天,总算好了,结果稀里糊涂地就被人绑了,差点一命呜呼。

她越想越觉得这京城实在是没什麽好待的了,危机四伏,她只有一条命,宝贵着。

覆在目前的黑布已经被她的眼泪洇湿,粘在眼皮上很不舒服,裴琅给人擦了脸之后就没动作了,似乎静静看着她闹脾气。

“黑布!”姜君瑜恶声恶气地开口。

裴琅没有马上动作,过了一会听到有人进来又出去的脚步声,才感到眼前的东西被t人解开。

这是间很破旧的房子,姜君瑜这辈子都没受过这麽大的委屈,地上已经空空如也,只余下一摊血迹。刚刚的动静兴许是裴琅叫人把李信安的尸体擡出去了。

裴琅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叫姜君瑜觉得自己的险些丧命的事对他十分无足轻重似的,更生气了,又闹:“都怪你!你还兇我!”

裴琅觉得自己前二十年的耐性全用在了这,他问:“什麽时候兇了?”

“什麽时候都在兇!”姜君瑜控诉,越想越难过:“抄书是不是你罚的?我人是不是你冤枉的?绿豆饼是不是你送的?”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裴琅想,可能是姜君瑜哭得太难过了,所以他才会不自觉地和姜君瑜认错,顺着她。

最后很诚恳地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姜君瑜没应声,眼睫上还挂着欲坠不坠的泪,这下眼睛是真装了水了,清淩淩的,又可怜。

裴琅没辙,顿了片刻,他用手背轻轻贴了下姜君瑜的脸,将她挂在脸上的泪珠全擦掉,最后望着自己手背上的晶莹,开口:“真的。”

姜君瑜后知后觉发现那块被他触碰的肌肤在泛着异样的烫,将她脸上的泪都要烧干似的。

她假模假样地给自己扇了扇风,最后得寸进尺。

“不抄书了。”她小声。

姜君瑜清清楚楚地看到裴琅的眉骨一擡,他长了一张冰块脸,平时带着笑的时候倒是温润好亲近的模样,然而一擡眉骨,倒显得痞气,整个人鲜活了不少。

裴琅:“不行。”

姜君瑜:……

她气急败坏,恨不得站起来数落裴琅:“你这根本不是诚心道歉!”

然而刚打算站起来,发现因为恐惧,一双腿早就软了,失了力,还是被裴琅拦腰扶了一下。

他很快地撤回手,退开一点距离。

“我抄个书辛辛苦苦……”她话音没落完,就被匆匆赶到门口的姜善中喊住:“阿瑜,不得无礼!”

姜君瑜咬了下舌尖,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是这样娇纵不听话的性子,只是碰见裴琅屡次破功,于是干巴巴地瞪一眼裴琅,又挤眼泪望着姜善中。

姜善中本就疼她,看自己女儿受了好大一场委屈,更是心疼得不行。

圣上顾及姜君瑜是姜善中的嫡女,特地遣了他和太子一同去营救,话里话外都是不要伤了李信安。

竖子无状,到底是他的骨肉。

姜善中一直在外面带人清理院中的暗卫,匆匆一瞥却看到姜君瑜险些被李信安的剑刺中,万幸裴琅拦下,此时心中已有考量。

“我想回府了,爹。”姜君瑜委实吓得不轻,有些后怕地拍拍胸口。

姜善中擡眼,与裴琅对上视线,两人点头,他回过头对女儿说:“你李叔同我一道来的,你先随他回去,爹和太子要进宫複命。”

李叔是姜善中的心腹,姜君瑜也信得过,虽然还是有些怕,却也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

成景帝今日心情大起大伏,尚且没缓过神来,御医在帘帐外跪着给他把脉。

裴琅同姜善中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他擡眼,没望到第三个人,问:“朕的幼子呢?”

姜善中不敢应话,裴琅先带着一身血气跪在他面前:“七弟险些将姜小姐害了性命,儿臣到时堪堪将人从其手下救出,然其尚无悔改之心,儿臣无意伤了他……”

他顿了下,继续:“七弟已薨。”

成景帝暴起,将御医开的热汤药掀翻,汤药落了裴琅一身,然而他跪得笔直,动也不动。

成景帝重重地闭了下眼,複而睁开,眼里混浊,问:“你何以下死手?你知道他不会威胁你的太子之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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