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了太子一刀后(23)

作者:枝期


*

成景帝目眦俱裂,恨不得将二人就地淩迟。所幸御书房还有个裴琅,他仿佛游离在整个故事外,只是偶尔几道目光落在他附近时会垂下眸,同样一副悲悯自己父皇的模样。

“那吴美人那个孩子呢?”裴琅轻声问。

李儒林的身子蜷缩了一下。

成景帝见他还有隐瞒,又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李儒林本就不是刚强性子,早已冷汗涔涔了,他重重地磕了个头:“信安一大早去姜府了,臣入宫前尚未回来。”

一直事不关己的裴太子这时忽然皱了下眉,他跟着垂眸,寒气压人,声音也是,叫人头皮发麻,后劲冒汗。

“找姜君瑜?”

*

空气里带着一点轻微的火药味,叫姜君瑜闻起来心慌,她手脚都被绑起来。眼前覆了一层厚厚的黑布,不能视物,只能通过耳边的动静,感觉李信安在焦躁地踱步。

“你安分点。”姜君瑜虽然害怕,但更听不得他走来走去,自己的一颗心也被搅乱似的,出声提醒。

“你闭嘴!”李信安早已撕破了那副怯懦内敛的脸皮,语气不善。

姜君瑜怕真把人逼急了动手,心下慌了一瞬,竭力克制,沉心推测——看来李信安是在等救她的人,想要将人一网打尽。

至于他为什麽长得与裴琅三分像,皇家秘闻,她早已猜得七七八八了,只是感概成景帝还真是处处留情啊。

“你也想做太子?”她故作镇定,套话,背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仿佛有块冰似的发凉。

“那本该是我的东西!”李信安气急败坏。

“信是送到我爹手上的?”姜君瑜没理会他的回複,继续问。

李信安默然,半晌,他蹲下,姜君瑜只能隔着黑布看到他一个大概的轮廓。

他说:“不,是送去给裴琅的,他一到,你们都会死。”

姜君瑜:……

那别等了,不会来的。

刚刚春风一吹,她没哭,现在倒是有点悲意了,她好声好气地同人说:“你要自证身份,写信给我爹,我爹肯定会老实同圣上说的,别信裴琅了,我同他关系真不怎麽样。”

李信安不信:“上次常王寿辰,我还见你们关系匪浅——我要的就是他来送死,而非一个简简单单的皇子位,我要做太子!”

“附近都是我养的暗卫,我假借你手,给他传信,他若识破不出,皆大欢喜,他走不出这个院子。若看出来了——前段日子他才同陛下有了嫌隙,私调兵马是大罪,也够让他失圣心。”

姜君瑜等来等去没等到他说自己,手心渗汗:“那我呢?”

“我不信能有人的嘴比死人严,劳烦姜小姐了。”

姜君瑜心凉了半截,眼睛忽然就有了点涩意。

门外传来一点动静。

李信安大喜,小心翼翼地藏在窗角下看动静。

外面金戈铁马,好大的阵仗,姜君瑜不能视物,听得心发慌,又想确认到底有没有裴琅,强逼着自己静下心来去听。

“怎麽会?!”李信安在窗下看了好久的动静,也没能看到他希冀的人影,推开门,恨不得马上出去确认。

姜君瑜也早已发现外头没有裴琅的动静,硬安慰自己说没準今天裴琅哑了,结果听到李信安的话彻底回神了。

说不清什麽感受,总而言之是不好受的。

姜君瑜的泪在眼眶里打转,硬逼着自己不要落下去。

李信安彻底急了,他拎起剑,一步步朝姜君瑜走过来。

他这一点倒是和成景帝很像。

没用的东西从来不会多留。

早知道不来京城了,也不要落水了。姜君瑜怨来怨去回到了自己身上。扣着粗绳的腕已经磨破,她要很费劲才能拦阻自己不要抖得太厉害。

寒光刺眼,隔着黑布都能被闪一下。

她下意识闭眼。

剑刃落在地上的动静同样很大,眼睛看不见的姜君瑜听得同样清楚。

李信安还想要说什麽,然而话只来得及说一个“裴”字,就被裴琅飞快地划破了喉咙。

他嘴里发出“赫赫”的气,脖颈上的血喷涌出,身子像短线木偶,几瞬之后彻底没了气息。

直到有温热的血液溅在自己脸上,姜君瑜才回过神来。

裴琅站在她面前,将她本就看不见的光更加挡得严严实实。

他什麽也没说。

姜君瑜也不敢猜测到底是不是他,她小口小口地深呼吸,压住眼眶的泪。

却在嘈杂的刀剑声中听到裴琅的心声。

万籁俱寂,她听到他说:“要哭了。”

那些之前明明还能憋住的泪忽然就忍不住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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