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与太侍君(27)

作者:醉千归


“小单子可来过?”我问道。

“回圣上,单公公在里头呢。”

在里面?没走错地方,那怎么耽搁这么久。

侍卫扶着我踱到了闵言的屋外,我正要抬手,只听里头传来两声奇怪的动静,直觉告诉我,现在开门会很尴尬。

静止之余,我与侍卫面面相觑。

他朝里指了指,用眼神问我要不要喊一声,提醒一下里面的二位。

我连忙摆手,并凑近了些。难得遇上别人的墙角,来都来了,听一听吧。

小单子的声音很好辨认,但他说的话断断续续的,我听不太清。倒是闵言,向来能少说几个字就少说几个的人,这会像被通了穴似的,咕咕叨叨讲个不停。

大概总结一下,就是,去风月场所是任务需要,不是他自己要去逛,让小单子不要误会。还有,他脑子很好使,不傻,他只是没带钱的习惯,不会吃霸王餐。

这一段结合陆听说的,我倒是能明白意思。

后面的我就不太懂了。

什么叫天上长了野蘑菇,要去摘下来给小单子补身体?

以及什么……吃什么补什么?

吃蘑菇能补啥啊,人身上又不长蘑菇。

“圣上?”陆听从边上那屋里走出来,见了我,略显诧异地行了礼,喊道。

我朝他比动作嘘声,他没理解我的意思,反而更大声了些。

“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我抹了把脸,心情复杂,“没什么。”

屋门迅速开了,小单子脸红得像猴子屁股,窜出来的速度比我从前见过的都快。

“圣上,小的耽搁了时辰,小的有罪。”他扑通一下就给我跪了。

陆听朝里面看了一眼,“哦,药效发作了,应该是闵言缠着你吧,不是你的问题。”

“什么药?”

我让小单子先起来,把他衣衫上的褶皱捋捋,对陆听所言产生了点兴趣。

“就是这个。”陆听端过来一碗混浊的汤药,道,“反正首领躺着也是躺着,刚好替我试试新学的方子。”

我脑门冒冷汗,“你何时通药理了?”

“新学的。”

【作者有话说】

(2024.1.18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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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酸果待人遇盘问

老太医被我叫人匆匆忙忙请过来的时候,闵言已经彻底被汤药迷了神志,咧着嘴又哭又笑,一会喊着“杀”,一会又喊着“他不懂”。那模样,任谁看了都难以将他和平时的形象联系起来。

原先闵言身上挂着的标签,不是沉着冷静就是煞气逼人,被陆听一顿折腾后,现在只剩下傻气了。

不过……

我看着闵言夸张的表情,心头竟冒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好像在哪见过和他眉眼有些相似的人。

“你给他喝了多少?”

老太医一句话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陆听没把药方写下来,他直接抓了药就煮的,也不知道自己放了哪些。老太医无法,只好皱着眉用舌尖尝了点药汤。

待回过味来,他看向精神疯癫的闵言,眼中露出了点怜悯。

陆听想了想,道,“不多。”

“不多是多少?”

“就昨天晚上喝了一碗,今天又喝了两碗。”

老太医欲言又止,“每次都这个状态吗?”

“也不是,”陆听记得很仔细,“第一碗喝下去,首领上吐下泻,我调了一下,第二碗就好多了,没什么不良反应,还说看见了故人,很欣喜。”

第三碗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在边上听着,就算对这方面不甚了解,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来。什么药能把人喝得直接送去见故人啊?

“单单一个谛听的称号对你来说还是太少了,”老太医在床边坐下,给被侍卫控制住了的闵言把脉,“再加个夺命毒师才差不多。”

陆听揣着手,一脸无辜,“他不是没事嘛。”

我没忍住,“他看起来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他能撑住,全靠底子好,”老太医松了手,颇为无语,“真是命大。”

等汤药煎来给闵言灌了下去,他那不着四六的兴奋劲才逐渐消了下去,神智开始恢复清醒。

“他刚刚对你做什么了?”我悄悄问小单子。

小单子不好意思,缩在我身后,红着脸声音很小,“小的来叫人,他们让我直接去屋里叫。一进屋,大人躺在那似是睡着,小的便走近些去喊。结果,结果大人一翻身坐起来,拽住了小的胳膊,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

原来是这样。

我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略显冒昧的问题,就是不太好问出口。

等闵言清醒了问他好了,我思量着,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站久了脚疼。

“没事你瞎琢磨研究制药干什么?”

陆听被我质问了,挠了挠下巴,理不直但气壮,“臣想着总依赖太医署不好,出去办事若遇上突发情况,找不着医师,这么多兄弟个个都束手无策的话,那也太掉份了。”

“可常用药你们不都备着了吗?”我说。

陆听伸出食指摇了摇,“首领年纪大了,万一哪天他突然健忘,或者中年中风呢,总得有个通医术的赶紧救他吧。”

匪夷所思。

我目露惊疑,“闵言他……他已经如此老了吗?”

“大人才二十五。”小单子弱弱发声。

“你怎么知道?”我和陆听顿时转头看向他,异口同声地问。

小单子吓了一跳,细声细气地解释,“是大人自己说的。”

老太医诊疗完,拎着药箱告退,路过陆听身边时,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原本还有活路,到你手上,估计就地入土。”

照他的经验,按闵言的体格只是受寒冻病哪需要躺这么久。

陆听吃瘪,扯了扯嘴角,盯着药碗叹了口气,认命地把它倒进了花盆里。

那花肉眼可见地变蔫了。

“……”

能随手制毒,倒也是种天赋。我移开视线,越发同情起还未完全清醒的闵言。

“圣上。”

又等了一会,闵言揉着脖子终于正常了,他刚恢复焦距的视线在屋里打了个转,瞧见我在,便赶忙要从床上下来。

“躺着躺着,不必多礼,”我屏退了众人,道,“孤只是想来问几个问题。”

“圣上请讲。”

“罗旭此人能力如何?”

容喻提起科举问题之后,我便在心中将朝中那几位重臣逐个推敲了一遍。

其中最让我不解的,就是罗旭。

他在科考以及入朝为官初期都惊才艳艳,可越往后,特别是在父皇离世前到我登基后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表现只能说是平平无奇,挑不出大错,但也没做出什么好的政绩出来。

和其他尚书相比,他有些太逊色了。

“臣看来,要么有意藏拙,要么名不副实,”闵言道,“户部的大部分事宜,目前都在由两位侍郎出面处理,罗旭只在必要时下个决断。他成日流连花间,连在户部办公,也要美人在侧相陪。”

“他背后靠着谁,丞相?”

“不是。具体的,臣查不出。”

我揉了揉指尖,冷不丁问他,“是查不出,还是不能查出?”

闵言没吭声,只低下了头。

估摸着,又是不能说。

我捏着眉心,“叫人去盯着陈广益的儿子,他为罗旭说话,必然沾点纠葛,若罗旭有问题……”

婺城虽有绣衣盯着,但还是抓个把柄在手里比较放心。

“是。”

“相爷,”我轻声道,“可信吗?”

闵言望着我,没点头也没摇头,“丞相只忠于帝王。”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我还是皇帝,就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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