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与太侍君(105)

作者:醉千归


长长地喘了口气, 我按了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 静静地阖上了眼想再赖一会。

“……”

“别闹。”

一片静谧中, 我无奈地伸手捉住了虞殊的手腕。

瞧他仰面朝天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 整齐的衣冠底下却藏了个蠢蠢欲动的心思。

被我拆穿了意图,虞殊默默地把手楼回了我的腰间,装作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晨起最是容易擦出火花来的时候,近日又因舟车劳顿,许多天都未曾行过亲密事,其实不光他有意图,我也有。

但此刻时机不对。

我滚到了床内侧去,拉开了些距离,好让他和我自己都静一静心。反正此刻屋外只是吵闹,又没人来喊我们起来,再躺一会也无碍。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外头天色的已然大亮。

我昨夜没什么胃口,晚膳用得不多,这会腹中有了饥饿之感,在床上呆不住了。

“要起来吗?”我坐起身问虞殊。

虞殊点了点头,也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侧边系带的一角被他按在了手底下,他自己没察觉,一坐起来直接扯松了一大片,衣领散开,露出被藏在罗绸之下的匀称肉|体。

白发红眸,失了焦距的瞳神中蕴着无尽的深邃与幽秘,衣衫半解,白皙修长的指节附上,从容地将它们带回了原本该在的位置。

明明是很寻常的动作,放在他身上却总叫我觉得带了点引诱的意味。

我喉间一动,低下头捏了捏眉心,反思片刻,觉得确实得安排个时间泄泄火了。

“卧房里没有吃的,砚卿这回是看什么看馋了?”虞殊含笑问我。

他分明什么都知道,却要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来叫我脸红心跳。

我轻咳一声,凑过去于他的锁骨中间落下一吻,又在他欲要抱住我之前迅速抽身离开。

“起来换衣服。”我说。

虞殊垂眸温和地笑着,“遵旨。”

令府为我们备下的衣物皆是用顶好的布料裁制而成的,一套鹅黄一套云蓝,领口与袖边均绣了金纹,看着便贵气。

我换上后倒还有些遗憾,扭头和虞殊说了句玩笑话,“这下好了,黄袍加身,当不成公公了。”

虞殊勾着唇角朝我躬身,“公公轮流做,今日该轮到小的伺候圣上了。”

我被他学小单子说话的样子逗乐了,下楼唤家仆让他们打水来时脸上的笑意还没退干净,候在外面的令闻端向我请安,瞧我笑吟吟的样子竟然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

或许是觉得我被昨日之事气疯了,怒极反笑了吧。

“圣上,”令闻端将手中的玄铁腰牌呈给我看,“这是在下人房里搜到的,臣等辨不出真伪,还请圣上过目。”

我颔首接过,端详了片刻道,“确实是我丢失的那一块。”

腰牌的暗纹上雕着三朵祥云与一条腾飞之龙,龙尾处嵌了极小的一方玺印,是传国玉玺的缩印版,这东西很难被伪造。而且底下的流苏上有时常被拿在手中摩挲的痕迹,这些细节都表明了它是真的,错不得。

“拿了令牌的那人何在?”我问道。

令闻端往边上侧开一步,露出了台阶下跪着的人来。

是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人。他身上穿着家仆的统一着装,骨头很硬,被两边的人被压着跪倒了还不愿低头,倔强地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暗含了诸多怨怼,仿佛像是在看什么祸害似的。

我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光看这眼睛,黑白分明的倒是生得不错,可惜看不懂形势,生得再好也是白瞎。

“圣上,此人是府中负责打理月桂园的,名叫阿苕。”

我慢条斯理地将腰牌系好,扬声问那阿苕,“为何要做假冒孤的身份下毒的事情?”

“你这毒龙!”阿苕口中的布巾一被抽走,他就开始大喊大叫,“你假冒真天子上位引来浩劫,如今还想继续回到京城去做皇帝,继续为祸人间……”

一旁的侍卫眼疾手快又给他堵上了,只留下一串无意义的“呜呜”声还在空中飘着。

我蹙起眉,这流言都传了多久了,怎么还在传?

背后推动它传播的应当是蛮族人,可天灾都成这样了,如此人丁兴旺、幅员辽阔的我朝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自顾不暇,那些人在生死的威胁面前竟还有心思继续搞舆论?

我想不通。

“你从何听来的这些谣言?”我示意侍卫再松一松用来捂他嘴的东西。

阿苕冷哼道,“是圣子殿下告诉我的,圣子殿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说只要铲除妖邪,只要杀了你,就能使这场浩劫立刻结束,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你就这么信他说的话,万一他是在骗你呢?”

“不可能,”他矢口否认,反应的速度快极了,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都在刹那间露出了异样的光彩,“圣子殿下是神灵,神灵不会欺瞒他的信众,他向我保证,只要让真龙归位,外面的冰雪就会瞬间消融,所有不幸死去的人都会从地底复生,光明会降临人间……”

我和令闻端对视了一眼,双方都觉得这人要么是被忽悠瘸了,要么是精神出了问题,得癔症了。

在阿苕不断地用各种世间最美好的词汇称赞他所信仰的圣子的时候,令老夫人带着十来个人出现在了燕宁居的湖边。

“圣上,与这罪人有关系的都在这儿了。”

我一一打量过去,他们里面有家仆,也有令家人,看来老夫人还算公正,没有偏袒留情。

令老夫人上前两步,压低声音与我说,“这些人都同属一脉,是主家从前分出去的旁支。今年年初那会他们突然跑到逸城来,说自己那边出了点事,想借住几月。”

令家家大业大,自然是有空置的院子的,要收留这几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本着多年前是一家人的血脉亲情,令老夫人便同意了他们借宿的请求,命家仆像对待本家的主子们那样,对他们也恭敬一些。

没想到收留后不久,天灾就降临了。

那会正缺人手,能用乌金石的人多一个是一个,这些从外头来投奔的旁支正好有了用处。他们没提要走,令府上下乐得有人分担活计,便一直将他们留到了现在,从没提过何时结束借宿的事情。

谁能想到这么久都好好的,眼下却突然出了下毒这档子恶劣的事情。

“这家仆和旁支又和干系?”我不太明白其中的关联所在。

令老夫人与我解释道,“旁支一脉在还没分出去之前,曾有个被蛮族人蛊惑,后来跟着男人跑去对方那儿成了亲的女子,这阿苕就是从前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人。”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探寻阿苕与旁支有无勾结,而是心下一沉,注意到了蛮族那边有身怀令家血脉的人。

若是如此的话,对方也能用金乌石,说不定还建起了与逸都、苜都类似的可以避难的安全区域。

“圣子是伟大的。”我随口道。

对面,阿苕的的反应最为强烈,他对圣子的信仰似乎已经到了某种狂热的地步。他会点头这件事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旁支的那些人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就叫我有些惊讶了。

令老夫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想来她对于自己放了一群脑子拎不清的邪|教徒进府这事颇为耿耿于怀。

既然知道了旁支一脉都泡在浑水里掺和着,我便不想再浪费时间慢慢盘问了,直截了当地对这些人道,“你们帮圣子做事,他应当是许了你们好处的吧?”

“给皇帝下毒被查出来了可是死罪,他允了你们什么天大的利益,才能让你们这么死心塌地地给他卖命?”

阿苕满脸不赞同,高声反驳道,“为圣子做事乃是我等信众的福分,为何要谈好处这样肤浅的东西?”

我对他的发言置之不理,视线落在了缩在一块那群令家人身上,“你们呢,可是得了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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