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与太侍君(104)
作者:醉千归
“……”虞殊沉默片刻,吩咐候在外头的家仆送些水进来。
我没领会到他要水的意思,心神全绊在猜测那冒名顶替者的身份上,揣度着对方此举的用意。骤然被虞殊带到黄花梨盆架前的时候,我还纳闷晚膳未至,怎么就要提前净手洗漱了。
他从后环抱着我,握着我的手像摆弄孩子似的为我搓洗着。
周边还有人看着呢,我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可以自己来。”
虞殊置若罔闻,并没有松开我,手上的动作不停。
“一点也没有吃,对吗?”他低声问我。
“嗯。”
待两只手都被搓了一遍,我想去抓布巾擦干,虞殊却叫人换了盆水,又将我的手按进了水里。
如此反复三回,我漫上耳尖的热意逐渐消退,迟钝地发现了他的异常。
“你手上的伤还没好透,别搓了,要破皮了。”
家仆端来的是冷水,我俩的手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彤彤红,这样下去别说他了,我都要蹭出血了。
“宴哥,宴哥。”阿蓬站在我对面小声喊道,不停地示意我回头看看,还伸着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微微偏了些身子转过头去,发现虞殊微垂的眼睫下一片猩红,诡异的艳色令人心惊。
“这是怎么了,”我用了些力气挣开他的束缚,擦干手上的水珠便慌忙抚上了他的面颊,“虞殊,你冷静一点,你的眼睛不能再伤了!”
抽布巾时动作大了些,盆架晃动,发出了“吱呀”一声,被还不及它一半高的阿蓬扑上去抱着腿扶住了。
“洗干净,”低低的呢喃声不绝,虞殊握住了我的手腕,还想把我往盆边带,“砚卿,再洗洗。”
我借着巧劲反手控制住他的动作,一发狠将他抵在了窗边墙壁上。
本想就这样叫他平复过来的,但察觉到他在不住地微微颤抖,到底还是心软了,最终换成了半搂半抱的姿势靠在他身前轻声安抚。
虞殊最近状态虽说的确不算稳定,但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一般都挺放松的,这会突然失控,其中定是有什么因素突然刺激到了他。
结合他的再三询问,我不难判断,应当是莲蓉酥里有毒。
经扮演一事,我对令府的家仆不大放心,怕给了不怀好意者动手的机会,便没让他们进屋来查看情况,而是唤了阿蓬去桌边瞧瞧。
阿蓬人矮,眼睛刚到桌边,踮着脚把手绷直了往前伸都够不着那装了点心的瓷盘。
他扭头就想爬凳子,一不留神被方才由虞殊放在地上的狸奴绊了一跤,摔了个四仰八叉。
“咦?”
阿蓬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凑到被他踹了一脚还一动不动的狸奴跟前试探了一下气息,又摸了摸那油光水滑的皮毛,仰头瞪大了眼睛。
“宴哥,这花猫死了,都凉了。”
他那边话音刚落,虞殊方才平稳下来一些的呼吸又忽而急促了起来,搁在我腰上的手臂便骤然收紧,勒得我以为自己几乎快要嵌进他的胸腔里去了。
“是猫,不是人,”我一边轻轻拍着为他顺气,一边放柔声音宽慰道,“我好好的在这呢,就在你身边,什么事都没有,别担心。”
果然是受了这致命之毒的刺激。
“来人,”我喊道,“去请令老夫人和令闻端过来。”
家仆不敢耽搁,快步去了。
他二人很快赶来,令老夫人身边还跟着个郎中,想来是听到了些有关下毒的风声了。
“圣上与少御可有不适?”老夫人关切地问道。
我让郎中给虞殊诊脉,等待的时候将情况说与令老夫人和令闻端听,并叫阿蓬过来把他今日午后的所见所闻也一并讲了。
令闻端面露深思,“伪装成他人……府上原先有一本书便是讲这个的,但自多年前出过事后它就一直被藏在暗库之内,现在府中的小辈们都没见到过。”
令老夫人摆了摆手,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不赞同道,“没见到过不代表一定不知道,他们的爹娘从前可都是学过的,万一私下传授呢?”
我对他们的商讨不感兴趣,对我来说,结果最重要。
见郎中起身,我快步上前问他虞殊的情况。
“少御前有旧疾未愈,如今再次气上攻心,这眼睛恐怕只有神医来治才能有好转了。草民先给少御开些清心降逆的药喝着,待桃花谷现世,便快去桃花谷吧。”郎中恭谨道。
我颔首谢过他,又请他去桌前验验那莲蓉酥,我想知道那毒是什么,有什么效果。
郎中取了一些酥皮和馅料分别在纸上捻了捻,仔细嗅闻后告诉我,“此毒名唤日摘星,会令人呼吸心跳逐渐越来越缓慢,直至死亡。一般从中毒到毒发身亡大概要十二个时辰左右,不过这里面的剂量有些大了,估计时间会短一些。”
猫的身子小,耐受力本就不及人,故而在它身上毒发得更快也是正常的。
我问郎中,“那人说多添蜜,这又是为何意?”
郎中不紧不慢地与我解释,“因为用来制作的日摘星的诸药均是味苦或味咸涩的,若不多添蜜,这样的剂量下去,莲蓉酥便不好吃了,很容易被发现,露出马脚。”
原是如此。
“此毒可有解?”
“有,”郎中道,“神医手中便有它的解药。但因为解药中有一味只长在桃花谷内,所以就算外边人知道了方子,也得等它现世了才能等来生机。”
好歹毒的一计。
神医能解毒而桃花谷后日才出现,若现在吃下了便只剩不到一日时间,根本等不及,只能眼睁睁地死在希望到来之前。
令老夫人不敢细想下去,捂着心口厉色道,“府中有如此心怀叵测之人,危险至极。查,给老身彻查,每个院子都查过去,一处也不许放过!”
我坐到虞殊身边,握着他的手,静静地看着家仆来来去去,不予干涉。
帝王遇刺,若此事中真有令家人的手笔,那在场的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
虽然……我苦笑一声,若他们故意互相包瞒的话,我其实也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惩处举措来。
毕竟我现在只是在借令老夫人的势罢了。
令府的大门与所有偏门全部紧闭,灯火直亮到天明,
第二日一早,燕宁居外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将小楼内一晚上都没睡安稳的我和虞殊闹醒了。
【作者有话说】
日摘星:一天之内就能送人上天摘星星。(无现实对应药物,简称——瞎编的)
四千失败,明天希望能满TT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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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春晨生情诱红云
我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虞殊的双眸, 指尖抵住那微微发颤的纤长睫毛让它们别乱动,凑近仔细观察他眼底的血色。
“好像比昨日淡了一些,”我趴在他心口边上瞧了一会, 轻声问道, “现在还是一片黑吗, 能依稀见到点光吗?”
虞殊的手落在我的后腰上,顺着脊骨温柔地朝下抚去,语声中带着还未褪去的倦意,“能看到了,已经好多了。”
我暂且松了口气, 伏身把头贴在他的颈侧,感受着肌肤相贴时交织在一起的心跳。
当时他那副失控的模样让我不禁心神大乱了一阵, 日有所思,待入夜后我便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又是梦到他看到我躺在地上, 一时想不开要自寻短见,又是梦到刺客见我没死, 要冲进屋来杀我, 虞殊冲过来替我挡剑的……乱七八糟但各有逻辑的场景纷繁混杂,堆在一块在我脑海中抛了个天女散花。
原本心中还念着要半夜醒来看看虞殊的情况, 担心他又和在苜都时那般出现辨不清现实与虚幻的情况, 结果反倒是自己被魇住了,眼皮重得怎么也掀不开, 昏昏沉沉难受得很,躺在床上数个时辰简直比没躺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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