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师兄被毒蛇咬了之后+番外(45)

作者:野春渡


“我刚才去他卧房里寻了,空无一人。”

纪芜并不当一回事,他扬了扬手里的酒坛,道:“瞧瞧二师兄带了什么?上好的桂花酿,正想与你对月酌饮几杯呢。你也别急着寻师兄了,他能去哪儿呢?不是卧房就是桃林,要么就是在四周围巡逻……”

“桃林?”路见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忙道,“多谢二师兄,我这就去桃林找找。”

纪芜不明所以:“你大晚上找大师兄做什么?难道是大师兄出事了?”他死死拉着路见秋,不让人离开。

路见秋直觉此事必须得瞒着他,便随口杜撰道:“只是师兄拿去了我一个重要之物,我想找他要回来。二师兄,你且在我的卧房中等着,我很快便回来。”

“也罢,你去吧。”纪芜总算松开了抓着他的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目送路见秋走远,他的心思又活泛起来,八卦的念头压也压不下去。

“去瞧瞧也不会掉块肉。”如此想着,他寻了个树丛把酒藏了起来,快步追了上去。

路见秋走得越来越快,最终疾步跑了起来,红绳对师兄的感应愈发强烈,他确认了,沈今潮此时此刻的确在桃林处。

费尽了吃奶的气力,等他在入口处停下,闯入眼帘的,便是沈今潮那扭曲可怕的狐妖面孔。

赤红的眼、诡异而尖利的毒牙,非但与平日里温和俊秀的师兄形象搭不上任何关系;也半点不像从前见过的那只可爱温顺的白狐。

也许是那影妖,它让师兄难以控制自己了。

隔着安静的夜色遥遥相望,沈今潮似乎没料想过路见秋会在此时出现在这个地方,大张的嘴渐渐合上了,凶狠的狐面上露出几分无地自容。

路见秋缓缓上前了两步,轻声换了一句:“师兄。”

沈今潮的神色温柔了下来,但下一刻,江邃便上前一步,拦在了他面前。

“小心,他是妖怪。”

区区的“妖怪”二字,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了有十万八千里,沈今潮的喉咙里发出几声刺耳的警告声,刚软化下的外壳,转瞬便又像石壁似的竖了起来。

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能恐惧师兄,唯独他路见秋不可以。

他轻轻推开江邃,又朝那只狐妖走近了两步:“师兄,你冷静一些。”

沈今潮的浑身像是有火在烧,脑海中不断有一道嗓音呼喊着:

“杀死江邃!”

“杀死江邃!”

“杀死江邃!”

然而又有一道安静温柔的嗓音缓声制止:“见秋不希望你做这种事,你知道,你一直都是他最敬重的师兄。”

这两道声音不断在他的脑海中互相争论、死撕咬,最终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遵循本能,在路见秋面前倾下身,低垂着自己的头颅。

路见秋轻柔地在他脑袋上抚弄了两下,他便眯着眼,不过五六息的时间,在众目睽睽之下,沈今潮便从一只凶狠丑陋的妖狐,化身为一名一位隽秀端正的青年修士。

看到这副诡异场景的人,除了路见秋和冷脸的江邃,还有目瞪口呆的纪芜。

他被吓得双腿发软,摔倒在地,拖着腿往后挪了两步,捂着嘴惊呼:

“妖狐!妖狐变成了师兄——”

纪芜几乎从没见过真正的妖精,乍然碰上,吓得连舌头都捋不直。他狼狈地爬起身,往大殿中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呼:

“狐妖!狐妖变成了师兄!”

江邃握着手里的利剑,明明阻止纪芜于他而言易如反掌,但他一点也不想帮忙,任由纪芜的大嗓门在半刻内响彻了整个门派。

不多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狐妖变成师兄”的诡异之事。

第38章

这件事情很快闹到了袖匀尊上和灵渊仙人面前。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作为天下第一门派的苍蘅派,居然连被狐妖混入多年都毫无所觉。

灵渊仙人早便知晓沈今潮的身份,多年来甚至有意帮他隐瞒身份,却也不曾想过居然会暴露得如此儿戏。

袖匀尊上的神色极其不好看,她冷笑了一声:“灵渊,这就是你干的好事,真是败坏我苍蘅派的名声!”

灵渊仙人辩无可辩,只得道:“我是看着今潮长大的,他不是什么害人的精怪,心肠反倒比许多人要好。”

袖匀尊上并不关心他的心肠如何,妖怪就是妖怪,凡是妖怪,便得狠狠消灭才好。

她冷声道:“灵渊,妖精是不该活着的,你可明白?”

殿下跪着的路见秋霎时白了脸,他膝行两步,连声求饶。

“袖匀尊上,这些年大师兄所做的事情您都看在眼里,请您看在这些事情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他说不出假话,师兄不是一个十分的好人,但他总有私心,他不希望师兄死去。

沈今潮倒是安安静静地跪在一旁,不发一语,仿佛眼前的闹剧与他毫无干系。

“饶他一命?倘若他某日像今日这般发疯,谁能负责?”袖匀尊上冷漠的视线直射向沈今潮,明明杀个人便能解决的事,她不明白为何还要这般拖拖拉拉。

何必对一个妖精心怀怜意呢?

灵渊仙人将沈今潮养大,自然不可能毫无感情,见状叹了口气:“不必再说了,倘若出事了,我来负责。”

“也罢,既然你们决心留这妖精的命。要留便留,但前提是,他得进锁妖塔去。”

锁妖塔……去了锁妖塔,与死有何分别?

曾经被仰望的苍蘅双璧,转瞬便成了阶下之囚,如此可笑的场景,路见秋却半点也笑不出来。

他狠狠磕了两个响头,哀求道:“还请尊上袖匀尊上收回成命!”

袖匀尊上转了转眼睛,望向他,他平日很怵她,此时却一点也没有退缩。

“此事不容再辩。”丢下这句话,她便拂袖离开了。

灵渊仙人也叹了口气,将剩下的空间留给了两人。

路见秋望向身旁的师兄,眼里有了湿意。

沈今潮如旧掏出手帕,为他拭泪,语气还是温和而淡然:“最近你总是哭。”

他说得漠然,好像将被关进锁妖塔的人不是自己。

“抱歉,师兄,我保护不了你。从前也是,如今也是。”

“我何须你保护我。”沈今潮低垂着眉睫,语气平淡,“倘若师弟实在不安,便陪我一道赴死吧。师兄很早之前便想这般做了。”

说着,他的手顺着路见秋的衣襟缓缓上滑,捏住了他脆弱的脖颈。

“师兄,你说……什么?”

路见秋话音刚落,便觉得自己的呼吸逐渐困难起来,他像只被拍上了河岸的鱼,张开嘴急促地呼吸着。

沈今潮控制着力道,不至于转瞬将他的脖颈掐断,总让他保持着几分清醒,将心里的话娓娓道来:

“我到这世上来的时候便是孑然一身,所念唯一便是活着。但我发觉人都是自私的,一但得到了一点,便会幻想着得到更多。”

“我之所求本也不多,唯你一人,但你为何总要离我而去?”

“我甚少做后悔之事,但每每做了,总是与你有关。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想必你也都听不懂。”

“倒也无碍,到了地府,我再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说完,他手上的气力猛地加大,路见秋疼得几乎以为自己的脖颈要在他手中活生生断掉。

“师弟想说些什么么?师兄听着。”说着,沈今潮侧耳贴近他的双唇,果真做出了倾听的姿势,“师弟不必担忧,我很快便随你一道去了。”

路见秋想到了许多,有小时与师兄发生的事,有他所见过的师兄的童年,有他与江邃的大婚……乱糟糟的混浊一团。

也或许他什么也没想,他只是头脑发晕罢了。

他是无法判断,此时他是不是愿意随沈今潮赴死,但他的双手,并没有做出半点反抗的动作。

等路见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白色的纱幔,以及江邃神色不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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