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师兄被毒蛇咬了之后+番外(46)

作者:野春渡


他强撑着坐起身来,问道:“江邃,师兄,我的师兄……他在哪儿?”

江邃用几乎称得上冷漠的视线审视着他,给他掖了被角:“不知,也许进了锁妖塔,也许已经死了。”

路见秋的脖颈留下了一道红肿的指痕,这彰显着,先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但在他死去的前一刻,沈今潮还是心软了。

这是第二次了。

他爬起身来,套上靴子便往外跑去,被江邃头也不回地拉住了手臂。他甩了两下,却没甩开。

“路见秋,你要去哪儿?”

“找沈今潮。他不能死。”

江邃又问:“去了能如何?他是个妖怪。”

“但他也是我的师兄。”话落,他便感觉江邃松开了手,他没再多说什么,径直往袖匀尊上所在的主殿跑。

顶着脖颈上的指痕,他在主殿外整整跪了三日,甚至连袖匀尊上的面也没能见到。

第四日,袖匀尊上才从殿中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倒是看不出来,你与我那倔强的儿子有几分相像,都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

路见秋只道:“还请尊上饶师兄一命,莫要将他关进锁妖塔。”

“你们三个,可真是冤债。不过于本尊而言,倒也算不上坏事。”

“还请尊上饶师兄一命。”

袖匀尊上若有所思,道:“也罢,反正这些年来,他倒也没做过什么太出格的坏事。不过,本尊有一个要求,你得将他好好关着,不准他迈出门半步。”

路见秋不知晓她是否察觉了影妖的事,但他明白,此刻是什么都不提为好。

他对着袖匀尊上深深地磕了个头,转身便往锁妖塔的方向跑去。

袖匀尊上淡淡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不必去锁妖塔,他如今还在水牢里待着。”

他转身,再度朝她深深地作了一个长揖。

“多谢尊上。”他这是发自内心的。

苍蘅派的水牢位于峰腰,某个山洞的深处,牢内挖了个半人深的池子,蓄满了水,沈今潮就站在水池中心,被绑在了十字刑架上。

长而凌乱的头发随意地搭在他裸露的肩膀上,他低垂着脑袋,空着的上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鞭伤。

看起来格外狼狈。

路见秋两步跨下水池,抖着手去开锁。

沈今潮微微掀起眼皮,看着他,似乎笑了下:“师弟,你来了。”

他跟着扯了下唇角,却笑不出来。锁链一松,沈今潮就像失了主心骨的稻草人,软软地栽到了他身上。

沈今潮的苍白的唇角贴着他的耳廓,轻缓的气息打在他的脖颈,告诉他,自己还没死。

“感觉好幸福啊,师弟。”

沈今潮平日里不太爱说话,现下却说个不停,路见秋沉默地将他一步步扶了出去。

一路上碰见了不少师兄弟,他们远远地看着两人,平日里面盛满孺慕的双眸,也换成了忌惮和恐惧。

没人试图上前搭一把手。

沈今潮只穿着一条湿透的亵裤,随着走动,在身后拖出一尾长长的水渍,有污水,也有血水。

走到后山,路见秋扶着师兄的手一轻,转头看去,却是纪芜那张苍白的脸。他张了张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路见秋也不想听。此事怪不得纪芜,他只是太害怕了。再者,他现下实在是心乱。

“路见秋。”褚簌给他丢了个香囊,叹了口气,“你给他戴上吧,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取下。”

“三师姐?”路见秋没料到,平日里对师兄退避三舍的褚簌,倒在这种时候上前帮忙。

“是我来得晚了些。”自从上回有所觉察,褚簌便没日没夜地研制药方,可千防万防,没防住纪芜那张嘴,“不过,现在这情况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还没酿出大祸来。”

至少沈今潮还是清醒的,没有完全被影妖慑去了心神。

褚簌见不得这种肉麻的场面,挥挥衣袖便走了。

“不必谢了,倘若他行为有异,你便来寻我就是。”

纪芜帮着路见秋把人扶到自己的卧室,用锁链锁在了床榻上。

这是袖匀尊上的要求,从此以后,沈今潮无法再迈出此处一步。

他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路见秋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给他处理伤口。

许多伤痕与布料或发丝黏连在了一起,路见秋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剪开。看得一旁的纪芜直抽气,最后只能捂着眼给路见秋递湿手帕。

说实在的,路见秋此刻已经没了那歇斯底里的痛楚,师兄能活着,这比什么都要幸运。

纪芜看着看着,便落下泪来:“对不住,师兄,这都是我的错……”

沈今潮不知有没有听见,只是静静地躺着,不发一语。

直到纪芜跪着趴在榻边失声痛哭,他才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在他发顶上轻柔地拍了拍。

是沈今潮,是他那温柔的大师兄。

第39章

回到卧房的当日夜里,沈今潮便化作白狐,沉沉睡了过去。路见秋不敢懈怠,将褚簌送的香囊用红绳挂在了狐狸的脖颈上。

接下来的两日,白狐都在榻上沉沉睡着,路见秋常来看他,但他总是一动不动地躺着。若非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路见秋简直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按照纪芜的原话来说,他准备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于是便准时准点到沈今潮的卧房里来陪他聊天。

路见秋去褚簌处讨了不少好药,她不吝给予,偶尔还会多问两句沈今潮的伤势。

给狐狸上过了药,眼看着伤口一点点消去,他放心了不少,一切都尘埃落定以后,他又开始不知道该如何与江邃相处。

最近江邃也没来找他搭话,但偶尔在宗门内撞见,江邃总是伤痕累累的。

看着这些伤痕,路见秋免不了心烦意乱,问道:“江师兄身上的伤,发生了什么?”

江邃看他的视线又成了以往那般冷淡的、疏离的,他问了,便答道:“只是练剑时受了点小伤,不碍事。”

“让我仔细瞧瞧。”

江邃躲了一下路见秋的手,但最终还是一动不动任由他抓着。

“只是小伤,你去关心你的师兄便足够了,又何必理会我。”

他本来只是想推拒他,说出口的话却不知道怎么的变得酸溜溜的。路见秋被他逗得笑了下,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作势要离开。

“嗯,你说得对,我关心我的师兄就好了。”

等他走开两步,江邃又忽然伸出手,攥住了他的手,将他往回拉了两步。趁路见秋不注意,他还顺势将五指伸进了他的指缝,与之十指相扣。

他垂着眼帘,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闷声道:“我身上,也很疼。”

路见秋仰头看着他莫名有几分委屈的脸,晃了晃交握的手,贴着他的耳侧轻声道:“他是师兄,而你……你是夫君。”

腾的一下,江邃的脸又红了个透。自从回到苍蘅派,他的心上总笼罩着雾霾,怕路见秋离他而去,重投沈今潮的怀抱。

如今看来,他赌赢了。

他心情颇为不错,以至于趁着路见秋没注意,轻轻地翘起了唇角。

真好,如今,他只需要静静等着沈今潮去死就够了吧。

路见秋看着江邃,越看他越像一只温驯听话的大犬,想起来那一夜江邃尾随他,看着他在屋顶对月酌饮。

明明那时候,他对师兄还……

想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率先抽出了手:“江邃,你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江邃方才还着急将他拉回来,这会儿却捂着他的眼睛不让看。

“只是小伤,过两日便好了。”

“小伤?你让我仔细看看。”

路见秋自然不是江邃的对手,被他捂着双目单手搂在怀里,动弹不得。路见秋猜到此事不简单,瞬间冷了脸,警告道:“江邃。”

江邃一顿,似乎在衡量该不该给他看,好一会儿才灰溜溜地缩回手,任由他将自己的衣襟扯开,探头进去仔细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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