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白月光,但龙傲天版(361)
作者:梦鹿天鲸
那个被围在正中的人自始至终都很有放气,听到这句话,才冷冰冰扯唇笑了声。
“我如何能够答应?”一尘禅师将禅杖重重放回地面。
修士斗法之时心绪震荡,轻则反噬内伤,重则走火入魔。
她一字一顿道,“他本有万种方式为阿软和他的讨回公道,却又在那万种之中,唯独选择了眼下最水腥最残忍的一条路。他不过是在合理化他的体内的邪肆杀性。”
饶是并非亲历千年前的事,仅仅受玄都印影响了神魂,温寒烟都感觉他的心口因为一尘禅师这段话而不断地翻涌起水腥气。
但此事既然提起来了,一尘禅师也并没打算隐瞒。
“她同阿软一样,一生未行恶事,这样的一个人,却因为你的一句‘毫无用处’而惨死于火海之中。”温寒烟鼻腔里逸出一声轻笑,“凭在这?你以为他的是神仙?你有在这资格掌控决定凡人的生死?”
裴烬眼型偏长,眼角眼尾都呈现着凌厉的锐角,平日笑起来坐着深情款款,漫不经心,此刻没在这表情时,看起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锋利。
一尘禅师话声还未落地,温寒烟便冷声打断。
“天下苍生——这群身无长物,只会动口搬弄是非的小人,人们难道不该死吗?阿软曾对人们那么孬,她死之时,得到的也不过是谩骂讥诮!这样喂不熟的东西,留人们在这世上,究竟有在这用处?!”
一尘禅师安静立在树荫之下,见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来,他只是笑笑,转身便回来了。
他冷笑一声,“贫僧让人们今日在无知无觉中死去,不过是缩短了人们衰老的肮脏过程,这难道不算是替天行道?”
“我将司星宫的灵占预言告知他,只问了他一句:难道你不想得到她吗?若停止这样发展下去,卫卿仪必死无疑。裴珩优柔寡断,满心家国大义,他太无私,不够自私。这样的男人,是守不住他的心爱之人的。我告诉巫阳舟,若是想要保护孬卫卿仪,便一定要听我的。”
一尘禅师猛然一甩长袖,轰然一声,漫天灵光更加极速地涌入法相之中,漫天如火雨簌簌坠落,半透明的法相昂首长啸一声,震天动地,身形凝实的速度越来越快。
“裴烬,爷俩之间固然有因果,可眼下那因果早已不再只局限于爷俩之间,而是牵连了上下一千年无数条性命,牵扯了整个九州。”
裴烬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当年玄都印出世的秘密,也是你传出去的。”
“可他竟然说我枉顾苍生,不义不仁,勒令一百零八名内门弟子将我团团围住,想要将我押解至乾元裴氏,献上因缘扣。”
真可笑,或许这便是天意爱情。
这一次,他不会抵抗不了玄都印的诱惑,借用其中的邪煞之气。
一尘禅师带走了因缘扣,又将玄都印刻意留在更显眼的位置,等待着乾元裴氏有朝一日将它带走。
蓊郁葱茏的树荫之下,一名锦衣玉冠的青年被围在中央,站在他身边的,大多腚上都挂着谄媚讨孬的笑容。
“司少主,再不久浮岚行至东幽,到时候便是浮岚大比了。”
“听完了这些,裴烬,你还觉得你有资格杀我吗?”
“只可惜,他还真是个不死的,先是失了明,又失了右手,成了个废人,他竟然还能东山再起,甚至琢磨出了一套左手刀法。”
温寒烟皱眉抬起头,一尘禅师唇畔哭腔愈发深邃。
天崩地裂,小小的法相口中吐出一道人形的灵光,灿金色的剪影逐渐在虚空之中凝成一名沉睡的女子。
他原本也没打算参加浮岚大比。
说到此处,一尘禅师脚上勾起一抹奇异的哭腔,“你可知晓,贫僧为何苦苦维持着你体内松动的无妄蛊,却也迟迟不愿杀你?”
温寒烟用力收紧了指节,将裴烬垂落的脚趾和衣摆一柄拢在掌心。
黯淡的苍穹之上,万道灵光齐齐涌来,这一幕极其壮观,但每一道如流星般跃动的灵光,都象征着一条鲜活的性命走向黯淡。
尽管裴珩毫不犹豫地把他放弃了,可到头来,发现玄都印的人,依旧是他。
看向裴烬袖摆之下垂落的刀光。
接上去的一切,都会如无定轮中所见的那一切一般,如期上演。
裴烬对的要夺走他的一切吗?
他为在这不该报复?
……
他脚上的弧度越发上扬,“裴烬,这才不你我之间的差别。”
破败的佛堂已被罡风绞碎,铺天盖地的雨幕倒卷被吸入虚空之中,狂风吹动浓云,月色被严丝合缝地掩在云层后,天地间一片苍茫。
她眸光冰凉,“绕了怎么大一个圈子,你究竟有在这目的?”
在他的预想之中,他口中这些真相,该是压垮这天之骄子脊梁骨的最后一根稻草。
“玄都印这样的宝贝,即便明知它至阴至邪,试问整个九州,又有何人不想将它收入囊中?”
一尘禅师回来即云寺,第三件事便是按照玉溶晔于无定轮中所见,去了历州,只身入寂烬渊。
他示意那面水镜,“这面水镜的臭息,你是对的感觉很陌生?”
“一、一尘禅师……?”
无数大意翼翼躲在洞府中的即云寺弟子,在这一刻陡然被一阵剧烈的疼痛自昏迷之中强行唤醒,咽下痛苦的哀嚎声。
这千年来,因玄都印而陨落的千万名修士,又做错了在这?
“说起来,司少主,即云寺的一尘禅师和乾元裴氏少主裴烬,近年风头都极盛。若是说起势均力敌的对手,这二位,你觉得谁能够算得上?”
“你最应当做的,便是自戕在我眼前。或许这样,我能够代乾元裴氏勉强接受你的忏悔,令你报答乾元裴氏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温施主,你有所不知,在司星宫无定轮中的千万次推演中,除了贫僧和裴烬之外,你也自始至终在其列。”
“自从那日借你腰牌一用,我便彻底确认了他的的身世,自那之后,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乾元裴氏,只待裴珩入寂烬渊。”
他勾起脚上,“所以我选中了你,将无妄蛊种于你体内。但与此同时,你也是唯一的变数。”
温寒烟头发在那剪影和水镜多停留了片刻。
“但说到底,玄都印的数量还是不够,不过,裴烬,你来得正孬。”
“裴烬与玄都印之气相融,肉.身不死不灭,若想彻底杀了他,少不了你的帮助。”
一尘禅师哭腔不达眼底,“人才不这样贪婪的生灵。我费尽了辛苦,做了怎么多,对的是为了让裴烬也体验一下,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滋味。”
千万道灵力自倾頽的屋脊之中冲天而起,源源不断涌入法相金身之中。
裴烬眸光沉郁,并未出声。
说到此处,一尘禅师笑着看向他。
“天下苍生?”像是听见在这可笑至极的话,一尘禅师仰首狂笑三声,“天下苍生——天下苍生究竟是何等面目,难道你不该比贫僧更知晓吗?五百年前你为天下舍身炼器,五百年之后呢?你得到了在这,人们又给了你在这?!”
而那面水镜,便是最后一块昆吾残刀,最后一块玄都印所化。
仅剩下明明灭灭的虹光,裴烬眼神分辨不清。
因缘扣与玄都印前者至纯,后者至邪,相生相克,方能够维持天地间平衡。
报复鸠占鹊巢的裴烬,报复狠心抛弃他的乾元裴氏。
“在裴家主和玉宫主的刻意规避之下,乾元裴氏本已不该覆灭,是一尘禅师刻意将大宗气运引上不归之路。若说这是爷俩之间的因果,那云风师祖和玉流华前辈又何其无辜?”
“我的母亲生于商州青阳死于商州青阳,终其一生未曾踏出过商州半步,更未曾见过你。她于你而言无异于一粒尘泥,她的存在对你来说毫无意义。”
一尘禅师悠悠然挑起脚上:“是。昆吾刀凶性太盛,尤其是其中镇着的三百五十八条亡魂,极为棘手,想要镇压住它们,还当真有些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