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读书郎(18)
作者:商狄
他们会在考场内来回走动,避免考生中藏着眼神不好的,因看不清题目而落第。
陈恒的视力很好,在牌子亮出来时,就已经看清题目。
第一题,何为则民服。
第二题,天降下民。
陈恒看完题目,便将它们抄在草稿纸上。此时还不好马上动笔,草稿纸也是有限的,他得先在脑中构思好。
第一题出自论语的为政篇,原文是“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子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说的是鲁国国君问孔子,怎么做能让百姓信服。
此题的破题技巧,是在孔子的回答上,大意是说:要选用正直的人,百姓才会信服。若是使用不正直的人,那百姓自然不会信服。
答题的内容,当然是要紧扣这个主题,然后以八股文的形式答完便可。
可陈恒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论语注疏里有一句:时哀公失德,民不服从。哀公患之,故有此问。
再联想到当今圣上的登基过程,这会不会是考官有意为之呢?陈恒忍不住细想。
就这一瞬间,他想起王先明早些年跟他说过的一则轶闻,那个写李唐而被免去资格的书生。
看来这篇文是不好出现哀公失德的字样了,陈恒心中已有计较,但这也难不倒他。
心中既有沟壑,文章泼墨便成。
陈恒提起笔在纸上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几百字后,一鼓作气的文章就跃然于纸上,他将草稿纸拿起来再默读一番,心中还算满意。
修改的事,可以放在后头。陈恒准备趁着自己现在思维活跃,把第二题也破了。
……
……
考生们奋笔疾书间,县令也不全是坐着干等,做为出题人,又是阅卷人。他是可以站起来在考场内走走看看的。
许平之一连见了四个考生的考卷,脸色都开始黑了,心中默默给他们打上叉。
这些书生真是蠢过头,只知道死读书,连开智后该有的机敏也没有。与其让你们去府试惹事,不如停在县试,等我离任后,再交给继任者头疼。
反正只要别在我的期内闯出祸来,谁管别人的死活。
许县令又见了第五人,见其文风得当,措辞谨慎又贴合主题深觉满意。聪明人还是有的嘛,要连这点悟性没有,以后拿什么过院试、乡试。
许平之回到自己位置,索性喝起茶。
这里面的公道,谁也说不清楚。但时下的考生,确实要揣摩揣摩主考官的喜好和朝廷的忌讳,毕竟决定权在他们手中。
……
……
第二题,陈恒破的就省力些。它出自《孟子·梁惠王》篇,大意说的是君王、师表,要代替上天好好爱护百姓。
孟子的中心思想向来是‘民贵君轻’的仁政,也是现在朝廷主打的施政方针。
这题陈恒回答的四平八稳,自打他上个月受人点拨后,行文便不在追求引经据典,花团锦簇。
遣词造句,都是扣着主题做延伸,但也不会为了增加信服力,而故弄玄虚。
如此连着答完两题,陈恒合起来数了数字数,有七百出头,还是要精简一下,控制在七百内最佳。
陈恒深呼吸几下,调整好思绪。从头拿起草稿纸翻阅,一番修改过后,他才彻底满意。
接下来就是第三题,这题最是简单不过,就是作一首五言律诗。
县令许是知道自己第一题挖了大坑,没有在诗词上多做为难。只给了个月的题目,可惜大雍朝科举不注重诗词。写的好了,也只算作加分项。也不知道是读书人的幸还是不幸。
陈恒沉思片刻,想起自己一路走来所见的风光。在纸上提笔写道:“栈外柳上蒿,春水山为鞘。抬头月姣姣,夜歌乘年少。”(注1)
如此一鼓作气答完三题,陈恒总算是松一口气,心中非议用心险恶的县令一句,他准备动笔将答案抄在答卷上。
等到陈恒忙完,考场内还没有人起身离场。他不急,这个考场不是想出就出,得凑满十个人才可以放一批出去。
听说头十个人出去时,外面等候的官差还会敲锣打鼓一番,以示庆贺。但这不是白敲,要给赏钱的。
陈恒穷,他就拿起考卷重新检查一番,不去求那个虚名。
又过上一会,等到考场内的人走了大半,陈恒也确认一切无误后,才起身交卷。
等陈恒走出考场,日头高挂,晒的人眼晕。他忍不住感叹一句:没想到县试的第一场就这样结束了。
接下来他可以在客栈内休息一天,等到县令改卷完,依照第一场的排名,来参加第二场。县试一共要举办四场,考一天休息一天,为期八天。
但只有第一场,才叫正场。第一天名次不差的,基本上不会落第,连名次也很少发生变化。因为考官的题目,只会越来越简单,不会做过多为难。
往后的府试也差不多,难关都在院试、乡试、会试上。至于它们仨兄弟嘛,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此处不用多说。
早在考场外等候的陈启,见到儿子出来,赶忙上前挽着对方。陈启也没问考的怎么样,只说带他回客栈休息。
……
……
第二日正午,陈恒吃过午后,照例拿出书籍开始学习。他不会因为县试在即,就抓紧背书。也不会因为正场考完,就觉得自己可以放松一下。
读书,是水滴石磨的功夫。不到最后一刻,他没有说放松的底气。
只是他才看过一会,前去看榜的陈启便慌慌张张的冲进来。
“恒……恒儿……”陈启喘着粗气,向来是跑的急了,他指着自己的孩子,激动道,“你考了第一名。”陈启说完,才又换一口气,朝着镇定的儿子喊道:“恒儿,你是泰兴县的案首啊。”
陈恒只是长舒一口气,没有太惊喜也没有觉得意外。
几年的努力,终于结出第一个果子。果实固然芬芳,若停留下过多欣赏,不免耽误继续赶路的时间。
千里之行,这只是他的第一步罢了。
第十六章 夜歌豪,乘年少
初试高中第一名,陈恒反倒拉着陈启躲在房内,安心看起书。
只有客栈的店家知道他们父子住在那间屋,晚饭时命小二多送了两道菜以示祝贺。其他住在此的学子,只知道本次案首在客栈内,相互一打听却发现谁也不是。
连保的四位书生中到有嘴快的,说了些陈恒的底细。众人一听案首是个七八岁的孩童,那里还能忍得住。
自古文人相轻,谁不是寒窗苦读出来,怎么能容忍一个孩童爬到自己头上。是故,在参加第二场考试时,大家都早早等在客栈大堂内,想看看这个案首是何许人物。
照例是四更灰蒙蒙的天,陈启护送着陈恒走下木梯。前者看到堂下满座的书生,十几双眼睛通通瞧向自己,一时也慌了心神。
“爹,继续走便可。”
“啊……诶,是是是。”
从陈启身后传来儿子的声音,让紧张的庄稼汉回过神。强压着心中不适,走下楼梯后,下意识往边上一退,把陈恒的身影让出来。他不动还好,他这一动到让书生们将自家儿子瞧个明明白白。
嘿,你这个傻汉做的什么事,这是你儿子啊。陈启刚刚让开,就在心中连连懊恼。怪自己的糊涂举动,让陈恒成了‘出头鸟’。
陈恒自己呢?
他只是神态放松的朝着众人笑一笑,算是对他们的回礼,便昂首阔步的朝着客栈外走去。县试第二场在即,料这些书生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来。
案首,是靠自己真才实学得来,旁人的目光又有何惧。
陈恒走在大街上,凉风一动,吹动着他的青色衣袍。
那十几名学子眼见案首都出门了,那有不跟上的道理。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这帮人就老老实实走在陈恒的身后,好像群星捧月般‘护送’着他来到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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