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桥(10)

作者:蚕丝如故


他从钱袋里掏出碎银子,柳依尘看向白墨存,白墨存微微点头,柳依尘拿着银子出门。

等人走远,何东着急起来:“人支开了,这下能说否?”

白墨存笑笑,道:“哥哥真心想外放出去?”

何东噎住,半响说不出话来。白墨存明明瞎了眼,怎么还是能看出他口是心非。“莫打趣我,如今你病好,给哥哥出个主意,哥哥到底该怎么办?”

“凭哥哥的本事,定是查出些东西了吧?”

何东嗯了一声,白墨存又道:“你我兄弟一场,也不是我要骗你,实在是这事儿麻烦的很,我若是你,宁可自降品级外调出去,也好过被卷入漩涡,生死难料。”

这么严重?何东心里忐忑,可都到这,他想做个明白鬼。

白墨存见他不肯走,便直接告诉他,葛账房临死前与自己说过一件事,这件事若是曝出去,只怕很多人要倒霉。

何东忙问是何事,白墨存抬手让他凑近,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何东吓的站起来:“贪污军粮?”

声音尖锐,树上的鸟都被惊到。何东忙看周围,确定无人才紧张万分道:“你这话当真,莫要骗我?”

白墨存:“我起初也没把这二者联系在一起,可葛账房与我说过这件事之后,人就意外失足死了,不久之后,就闹出挖坟的事来。

哥哥想想,葛账房死了儿子,妻子也病死,家人死绝,他日日借酒消愁,死后连块铜板都没留下,后事还是邻里之间出钱办的。那盗墓贼什么人,挖坟之前能不踩点?明知他棺材里没钱,还是要去挖坟,可见账册的事是真的。”

何东只觉得冷汗淋漓,心头一阵抽抽。怨不得逼着他来查,查了还不满意,这是...这是想逼着他查出真相,利用这件事把天捅破。

到时候不管这案子查与不查,他这个闹出事来的刺头,哪方势力也不会放过他。

是谁,是谁如此恶毒,要如此害他!

明明烈日炎炎,日头都快将地皮晒出油来,何东却觉得浑身发冷,双腿发软,整个人麻的不行。

良久,他才缓过劲来,狠狠咬一口茶果子给自己压惊。可心里有事,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弟弟,我....我眼下该如何是好?”

“我不是问了么,哥哥可愿意外放?”

当然愿意,他恨不得现在就走。可话到嘴边,又丧气的不行。只怪他堵着一口气,非要在开封闯出名堂来,如今看,人最不该的就是意气用事。

“如今情形不同,我怕是走不了了。”

“哦,为何这般说?”白墨存一脸不解。

何东叹气摇头:“三日前你若是肯与我说真话,我还能全身而退,想法子离开开封。可今日我得了消息,张博梁死了,事情严重,上面断不可能让我这时候跑的。”

他还奇怪,早上上级怎么忽然对他说那番话,如今都对上了。葛账房手里有军粮的账册,管军粮的张博梁忽然被害,这是有人开始出手了。

第十三章 无人对接心慌慌,无依可靠求门路

柳依尘赶到蔡家卤肉铺子,老远就闻见卤肉香气。也不知这家用的什么卤料,香气扑鼻而来,老远就能瞧见,蔡家铺子前,排着很长的队伍。

她照规矩去排队,数了数,前面还有三十余人。她往里站站,那边有大树,树荫底下凉快。

跟她一样想法的人不少,见还要等许久,便开始闲聊,柳依尘不想听也听见,倒夜香的早上在城里发现一具尸体。那几人七嘴把八舌,柳依尘大概整理一番,听出来是僵尸吃人。

飞贼,僵尸,挖坟,吃人......

柳依尘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有关联,但是关联在哪里?她想着想着着迷了,还是后面的人催促她,她才往前走。

轮到她,还算幸运,买了两斤卤肉,店家给用油纸包住,让她拿好慢走。

她正要离开,听见有人说,死掉的那位官人,昨日还来买过卤肉,谁知那么惨,眨眼功夫人就没了。

店家闻言,微微蹙眉,这话说的,好像那位官人是因为在这买了卤肉,才丢掉性命。他不好赶客,着急将卤肉包好,送这人离开。

谁知有人听见这话,好奇的问店家是否如此。店家含糊,只说客人太多,他记不住。

柳依尘往回去,进门的时候,何东已经走了。白墨存还坐在大树下纳凉,柳依尘见他唇角含笑,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忍不住问出来。

白墨存笑:“猎物落陷阱里了,自然是高兴的。”

柳依尘不知其中含义,可这个笑容她熟悉,每当白墨存算计谁的时候,就会这样笑。柳依尘将卤肉切好装盘,放在白墨存眼前,忽然就明白了。

难怪让他等三日,这是算计那位何官人呢。

可是,他算计了什么?

白墨存自然不会与她实话实说,柳依尘继续回去做衣服。

卖樱桃的小贩被抓了,那个威胁她的黑衣人也没出现。柳依尘这几日难得睡个好觉,甚至还能悠闲的发个呆。

可悠闲过后,心里又开始担忧,这都过去几日,那些人怎么还没联系她,他们不出现,自己怎么谈条件,把姑姑救出来?

她想得入神,不小心扎了手,指尖冒出血珠,鲜红又疼痛。柳依尘张嘴含住自的指尖,血腥味带着铁锈气,在嘴里蔓延,让她想起姑姑被抓后,自己去大牢见她,牢里就有这样的气味。

她想来想去,账册还是要弄到手的。

何东离开白家,就直奔胡军巡家等他。胡军巡的娘子瞧见他,颇感意外,却还是让人进门。只是自己是个妇道人家,不好出面招待,便让从书院休沐回来的大儿子作陪。

大儿子也才十岁,面对何东,屁股实在坐不住。何东干脆与他说起书院里的功课,竟然还给这小子解惑起来。等到胡军巡回来,大儿子已经称呼何东为先生。

胡军巡自然要留人吃饭,胡家娘子做好饭菜,自己与儿子在房里吃,外面留给这二人吃酒说话。

何东这才说明来意:“哥哥是不是早知道,葛账房手里有本账?”

胡军巡笑笑,给他倒了一杯酒,“如今重要的是账本么?”

何东沉默,细细品味这句话。屋里的酒气冲鼻,他抓了小块肉干,在嘴里慢慢咀嚼,直到将那小小的肉干都嚼碎了,咽下去,才问道:“哥哥可有法子助弟弟脱身?”

胡军巡却与他说起一件旧事。

半年前,他在大街上巡逻的,瞧见葛账房被东兴楼赶出来。那时候天寒地冻,外面又刚下过雨,地面潮湿,地上有水坑。

葛账房却衣着单薄,被丢在水坑里。他见葛账房年纪大,便上前教训了伙计几句,又把人扶起来。本想问问葛账房出什么事,可要追究东兴楼。

葛账房却惊慌拒绝,穿着单薄衣衫离开了。苦主都不追究,胡军巡自然不能继续多管闲事。

他本以为就这样了,没想到过了几日,又遇上差点冻死在路边的葛账房。

胡军巡见他年岁大,又听说他儿子战死在永安城,同情他,便将人送回去,帮着烧热水请大夫。葛账房这才对他道出,东兴楼的事儿。

“葛账房原本在东兴楼里给他们做账,可有一回去库房盘点的时候,却发现库房里,居然有军粮。”

何东心头一颤,紧紧盯着胡军巡,有点害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与我说,他起初怀疑是自己醉酒看错了,可仔细翻找,那装粮食的袋子上,就是印着官家军粮的字样。你说,供给给朝廷的军粮,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普通酒楼的库房里?”

葛账房存了心思,想去调查,可还不等调查出什么结果,就因为喝醉酒误事,被东兴楼辞退赶走。

“他手里查到什么证据没?”

胡军巡摇头,“他说没有,只是怀疑,与我说这话,是让我留个心,万一将来他忽然死了,说不定就是东兴楼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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