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琢+番外(84)
作者:醉纸迷金
倒不必那神仙时不时忍着。
思及此陆昭戎低头笑了几声,悄然引来于长玉深邃的目光——他抬了眸,对上深如山林的眼睛。
“笑什么?”于长玉偏了偏视线,分明在躲,话里却依旧清淡如烟。
陆昭戎侧了下脑袋,轻柔地笑着,“长玉,你取个字吧?”
他目光重新聚在他眼里,“为何?”
陆昭戎撑着身子靠过去,笑道:“若是有人问你,旁人都有字,怎么你就没有?你怎么答?”
于长玉果然沉默下来。
陆昭戎便再没忍住笑开了。
其实按照这神仙的地位和脾性,就是一直让人叫上神也无妨的。只是他私下里叫长玉,亲近些的人私下里也叫他长玉,少了些趣味性的特殊。
“你取。”于长玉打断他。
陆昭戎愣了一下。
取字这件事……由他来,于理不合,也显得轻浮随意了些。他在长玉身上盯了一下,倒不如……
“等我们回锦城,叫我父亲给你琢磨琢磨,如何?”他看向于长玉,想着,也算是全了他们一个名分。
于长玉沉默了一下,应道:“好。”
陆昭戎悄然松了口气,安稳地坐回去。
三公子的踪迹在南术城又寻了两天。隔天半夜里沈舟山回来了一回,拿了一张南术城的分布图给他,带着一身的寒气坐在外间,点着灯,倒了杯半凉的茶。
陆昭戎从于长玉怀里惊醒,拢着眉心蹑手蹑脚往床下翻,随手披了件外衫就转出去,皱眉道:“你做什么?”
沈舟山瞧见他,笑着招了招手,“我借口水喝。”
陆昭戎按住抽动的眉尖,语气虚浮:“小些声音,长玉还在睡。”
沈舟山眉梢微扬,“你们住一起?”
陆昭戎瞥他一眼,没搭腔,走过去又起了只杯子陪他坐着,随手翻着桌上的分布图。
沈舟山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移过视线,解释说:“商户和农户的分布都在上面,多出来的标记是西陵家的兵马。”
陆昭戎点点头,沈舟山的标记习惯倒是一成不变,“沈桑那边呢?”
沈舟山撑着脑袋看他,笑吟吟地给他添上茶,“长孙家确实清正,这几日已经开始着手了解粮商的行情了,目前为止,是全力配合的状态。”
“嗯。”陆昭戎点头,“明晚便将淳于……”
“淳于尚。”沈舟山接道,“你明天去一趟西陵府上?”
陆昭戎摇头,“不了。淳于尚就够用了,锦城有消息吗?”
淳于家怀疑他时去拜访西陵家,难免会叫淳于对西陵有龃龉。但用处不大。毕竟淳于同西陵家的联合已久,改变不了太多东西。
他端杯喝了口茶,冷不防被冷水激得清醒不少,皱眉朝沈桓看去。
沈舟山撑着头哑然大笑,不必再问他为何不讲,这人肯定是故意的。若不是里间还有个人睡着,此人必定已然捧腹大笑,以此满足他的恶趣味。
陆昭戎面色平静地放下杯子,起身朝屏风处去,道:“更深露重,不送。”
沈舟山忽地低笑一声,意有所指地回道:“天寒被凉,慢走。”
陆昭戎脚底滑了一下,回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骤然加快了脚步。
……
绕过屏风,于长玉懒洋洋地靠坐床头,眼睛半阖着,显然被惊醒了有些时候。
陆昭戎怔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过去。
听得屏风外窗子方向传来细微的响动,他确认沈舟山已经离开了,便轻柔地坐在床边问:“怎么不睡了?”
于长玉抬眸看了他一眼,伸过手臂来拉他。
那语气还有些睡意里的含糊不清,直揽到了人才合上眼,说:“等你。”
陆昭戎闻声垂着眸子笑了,轻轻攀上于长玉的手,转身抱在他腰上,踢了鞋往被褥里钻。
“嘶。”于长玉眼睫颤了颤,语气低迷,“这么凉。”
他伸手捏了捏长玉的脸,笑道:“上神不舍得暖吗?”
——于长玉困顿地眨了两下眼睛。
继而他唇角牵了很浅的一下,手臂缓慢无力地缠上来,声音轻细,险些听不清楚。
“……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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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陆昭戎轻揉着眉尖睁了睁眼,心里轻微将沈舟山问候了一遍,然后试探着扯了扯床帐。
南术城清早多雾,尤其是春天。
他嗅着朦胧的雾气醒了醒神,侧头朝于长玉看去。
一时间床里床外都是雾气缭绕的感觉。
陆昭戎淡笑了笑,伸手轻抚了抚长玉的头发,凑近了些。
他向来醒得早,细算来,是头一回躺在长玉身边细看他睡时的模样。从前是没有机会,赶路时他没有那般大胆,前些日子忙忙碌碌……他悄然伸出手去,指尖轻触在于长玉的眉心上。
顺着眉骨寸寸轻滑,唇角的弧度轻轻勾起——浅浅淡淡的情意便开始在帐间流动,沿着枕边发上的山色雾色,缓缓蔓延。
惊动了熟睡的小神仙。
陆昭戎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安静地等着长玉醒过来。
于长玉眼睫颤了颤,继而眉宇间涌上一分疲色,然后挣扎着睁开眼,眸中几不可察地划过一丝烦躁。
陆昭戎不由自主地提了一口气。
于长玉的目光静悄悄停留在他脸上,视线相对,那抹躁意很快被平息下去。
“今天……不忙了吗?”他犹豫着开口。
陆昭戎又悄然放松下来,手摸着搭在他腰上,“不忙。”
近距离下他瞧得清晰,于长玉眸中细微地动了一下,语气依旧平淡如常,“明天呢?”
陆昭戎轻笑了笑,“那也得过了今天才知道。”
于长玉眸底的波动瞬息之间沉寂下去。
陆昭戎指尖蜷了蜷,心底翻出一阵惊诧的了然。然后找补的话脱口而出:“往后不会特别忙。”
于长玉淡笑了笑,神情上没有丝毫波动,“那便好。”
陆昭戎哑然地张了张口,又沉默着合上。
听起来像是为他考虑,陆昭戎安静地看着他。此前他从未想过,于长玉会从心底里希望他陪着他。
所以原来,他也会不安吗?
“我听见昨夜里沈公子回来了。”于长玉拿掉他放在腰上的手,慢慢从被褥下钻出来往床头靠,“今天有何安排?”
陆昭戎撑着胳膊仰头看他,“晚上把淳于尚的事解了。我总觉着哪里不对。”
于长玉低头同他对视,微有皱眉,“比如?”
“说不上来。我一直奇怪,记得接手粮铺时最后逃走的那份账册吗?”他跟着皱了皱眉,“哪怕是同西陵家有谋合,给兵马喂了粮草,只要藏得住,倒也不必叫人急匆匆报信,反而露了破绽。”
陆昭戎又想了想,笑着摇了摇头,“许是我多虑。只是此行过于顺利,时至今日也等不来更多的刁难……不过淳于府上半分奢靡也无,叫人惊讶。我以为淳于晏至少——”
于长玉正听着,忽然伸手替他掖了掖被沿。
他愣了一下,继而抓住缓慢弹开的被子,笑了两声,“长玉。”
于长玉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何事?”
陆昭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记起赤金色眼瞳里关着的人,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喜欢你。”
——于长玉迅速错开视线,似被他的眼神蛰了一下,半晌才应道:“嗯。我知道。”
陆昭戎便低低笑起来。
于长玉瞥他一眼,然后慢腾腾掀开被子,提醒道:“起吧。”
南术的春季很温柔,近几日已经在一月末,本在几天前尚还算干枯的枝杈上都浮着一层绿色,仿佛几夜之间抽芽生叶。伴随着细密雨丝过后的撩人湿气,显得尤其缠绵。
天空是灰蓝色的,屋内一层湿漉漉的味道,一清早便有店家挨户送上了熏香。
初晨的光纤很淡,浅浅一层融在于长玉身上,好像天虞山上的白烟,带着平淡而悠长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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