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怜卿记(51)
作者:催墨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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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宣武殿内,六壬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走路姿势颇古怪地来到二皇女面前禀报。
“主子,手下的人捉住了一个落单的女子,柳校尉手下认出她身上的兵刃,应是那日在雁影道与裴出岫一道的帮伙。”
幽邃的鹰眸中终于闪过一抹得意,二皇女凤煊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她必定还有同伙潜藏在京中。”
“主子英明。”六壬有几分踌躇,“只是这女子甚是硬气,在暗牢里上了数道刑,却始终不吭一声。”
“不必急于一时。”凤煊悠然自若地拨弄着灯芯,“如今母皇已不再追究,明日本宫亲自去武卫营暗牢会一会她。”
六壬诺诺应是,自怀中取出一张字条奉上。
“主子,这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她有些心惊胆颤,“那医女许是对当年那案子起了疑。”
凤煊倏然瞥她一眼,眸色冷厉,六壬惴惴地住了口。
字条上写着两个名字,“罗侯安”与“董玉桂”。
将字条凑近烛火燃烧殆尽,凤煊低声吩咐六壬道,“是时候派人去趟陇乡了。”
烛火陡然爆了一记灯花,六壬领了命令退下。
看来主子这是下了决心要将人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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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太女府书房内,凤烨正在翻阅几卷陈旧的案宗。
鸣镝禀回过她,岐王曾命人去过大理寺,誊录了科举舞弊案的卷宗。早在三年前,她便命人于封案以前,暗中抄来了案底明细。
这几年,她几乎能将这案宗倒背下来,只是涉事的同考官,即先户部侍郎罗侯安自被母皇革职后,便消失得踪迹全无。
她曾命人数次去她籍贯之地陇乡暗查,皆无所获。
凤烨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抿了一口书案上摆着的凉茶,与一旁静静侍立的鸣镝吩咐道,“岐王既有心要探,说明此案还未了结,你传信给陇乡的暗间切勿时日一长便有松懈。”、
鸣镝颔首应是。
正欲退下,凤烨又出声唤住她,“如今母皇令宋尚书长女知都镜府,她曾为林府不惜触怒母皇,想来可以提点她去查一查这出身定州的董氏一族。”
从前的都镜府知府乃是她婆母柳相的门生,她忌惮柳相与中宫深交恐怕会将此事泄露,是以一直按捺着不敢明着追究。
董玉桂自祖辈便在定州做织造营生,若善用知府权势,即便有人蓄意隐瞒,也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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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官舍,宋珏一清早来请裴出岫。
宋诗意的寝屋敞开了门窗,散去了许多酒气,顾如筝挺着孕肚,眉心微微蹙起。
“妻主向来节制,从未见她醉得如此厉害,竟连衙门的差事也耽搁了。”
秀锦熬了醒酒汤,喂她服下,宋诗意面色不愉,是辛苦地忍着晕眩。
裴出岫替她号了脉,并无什么旁的病症,目光落到她绸缎里衣,应是昨夜宋珏替她擦过身换过衣衫才未着了风寒。
“诗意难得放纵,且让她借这由头多歇一日。”
顾如筝点了点头,收回目光,望向院子那端,无悲无喜淡淡道,“我明白妻主为何伤情,昨夜过后,我自知是比不上林公子的。”
裴出岫眉心微拢,很快又舒展开,“诗意与郎君自有你们的情分。”
男人轻浅一笑,“出岫小姐是个豁朗的人。”
其实她也为此苦恼过,只是何必惹他无谓烦忧呢。
屋内有一隅,摆着一张古朴雅致的琴,裴出岫许久不曾抚琴,信手拨弄琴弦弹了几个调子。
这支曲调出自古琴谱,现今已罕有人闻,顾如筝眸光不由得一亮,“想不到出岫小姐还精通音律。”
裴出岫微微抿唇,见他神色已不复先前低落,将屋子留给他妻夫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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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舍院落并不大,林知秋也听见了方才那支逍遥游的曲调。
这是他与宋家小姐宫闱内初相识时弹奏的琴曲,此刻不由得令他陷入追忆,竟未觉察裴出岫已经回到他身边。
“在想什么?”
她握了他的手,其实也有几分顾虑,因为她这两日就要离开都镜府,只是师傅还在途中,也不知能否相逢。
“出岫。”男人思绪回笼,想到昨夜她与他说的事,心头一片沉重,“我思来想去,还是留在此处更为妥当。”
裴出岫心领神会,眸光中却难掩黯然,似乎是怕她误会,林知秋又忙不迭地急急说道,“你家中事急,若是我跟着一道去,只会误了你的事。我……我留在此处候着你,或者回到京城去……”
“你一个人留在此处,让我如何能放心。”裴出岫从背后将男人拥在怀里,她的下颌抵在他的头顶,“你总是担心因着自己双眼有疾会拖累旁人,可是我与旁人是不一样的,你可以全心地依赖我。”
他觉得鼻端有些酸楚,可是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那样软弱,“我知道,可我……”
“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我已请师傅来都镜府晤面。”裴出岫缓缓拍着他的手背,低声轻语道,“你的眼疾是因心中有惧怕,越是往坏处去想,越是不利于恢复。”
至于此一趟回郢城,也许如他所言留在都镜府,有师傅在此照看会更安妥。
晌午过后,裴出岫独自回了一趟曼华楼,顺道去折玉轩取了修补好的玉簪。
簪身镶金,雕了朵盛开的海棠,比从前要更华贵夺目。
酒楼里,十六还是没有得到京城来的消息,倒是郢城王府又遣来游隼催了一遍。
裴出岫嘱咐十六收拾好细软,若是她离开都镜府,务必寸步不离地贴身看护好林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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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府衙官舍,宋诗意已经醒转。得知她有急事要趁夜离去,同她允诺会照顾好知秋,还命人备了一匹快马。
裴出岫将师傅颜卿会过府来替男人诊治的事一并告诉了她,交代完这些后,她终于回到知秋的卧房。
她是匆忙离京,身边除了一把玄铁剑,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
离别在即,林知秋倒显得很平静。她本想陪他用过晚膳,待他入睡后再悄悄地离去,男人却比她料想的要坚韧。
“夜路难行,你不必在意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等着你来接我。”
他接过她与的那支玉簪,桃花眼眸似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有那么一刻,裴出岫想同他坦白自己的身世,可她只是一名医女,已经令男人生了许多忧虑,若是得知她乃郢城的小王爷,说不定便不肯再守着她归来。
犹豫再三,她想等来见他时,亲口与他解释,且容她将王府的事尽数安顿好,再备聘礼、请喜公,风光迎娶他进帝卿府。
“待家中事罢,我会尽快赶回来。”裴出岫攥紧他的手,低低地重复着,“知秋,你要信我。”
林知秋抿起唇角,却笑得有几分愁苦,“这世上也只有你,会着紧像我这样的人。”
“你是我的心上人,我又怎会不着紧。”
她长长地叹息一声,一步三回头地向外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中。
今日倒是未落雪,可裴出岫却觉得那样寒冷空茫。与宋诗意辞别过后,她翻身上马,在夜幕低垂以前策马离开了都镜府。
她不知晓的是,在她离去以后,林知秋默默流了许久的眼泪。明知只是暂别,却有着克制不住地低落。
第47章
听闻陛下宫宴之上对怀有身孕的三弟赏赐颇多, 母亲这几日对他越发上了心,柳承鸿在丞相府待得越发憋闷,忍不住起了个大早前往武卫营衙门。
那中郎将怪罪她护送不力,却未言明要回去省过几日。她穿戴齐整, 一身暗纹黑袍校尉服, 腰束挎刀革带, 一直进到内衙也无人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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