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如练(129)
作者:羞花掠影
第93章 别脏了皇后的坤宁宫
此举, 是警告,也是杀鸡儆猴。
宫婢们哪里还敢想别的,抖着身子齐齐应诺。
谢景谙目光落到其中一个宫婢身上。
虽然都穿着相同的衣服, 但他一眼就注意到了。
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因为她的镇定。
别的宫婢见到这副场面都吓得浑身发抖, 唯独她一派从容, 虽是跪着, 但丝毫不见惧色。
谢景谙的剑尖挑起她的下巴,眯了眯眼打量:“叫什么名字?”
这么一挑,剑身上的血一路倾泻而下, 汇在剑尖一点,再染上宫婢的下巴,顺着滴落在她的衣襟身上。
谢景谙握剑的姿势看似随意,其实很讲究。
上可挑起宫婢的脸, 下能刺穿她的脖颈。
别的宫婢见状更是怕得不行, 头埋得更低,呼吸更加放浅,心道这位宫婢今日怕是活不成了。
然而那宫婢好似浑然不觉,不卑不亢, 垂眸顾自答道:“奴婢燕汝。”
倒是难得有在他面前不被吓破胆的, 谢景谙挑眉:“新来的?”
燕汝再答:“回陛下,奴婢一直在坤宁宫当差, 已有三年半。”
谢景谙虽一直未立后, 但一直差人洒扫坤宁宫,时刻准备着这座宫殿的女主人到来。
而她就是其中一位。
谢景谙状似无意地哦了一声, 把剑一收:“既如此,那今后就由你来就贴身伺候娘娘。”
他压根不会去关注这些宫婢太监, 也不会去刻意记她们是什么时候进宫的,只觉得眼生,所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跪在一旁的宫婢们心头一紧。
谢景谙后宫空无一人,这个娘娘指的自然是方才说的皇后娘娘。
能贴身伺候皇后娘娘的,那也是一等大宫女了,比洒扫宫女的职位高出一大截,这是恩典。
是以一听这个消息,其余的宫婢顿时又惊又怨,惊的是没想到暴戾的谢景谙居然会亲自指一个洒扫婢子去伺候皇后,怨的是这份恩典居然没落到她们自己头上。
然而燕汝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谢景谙这个决定而感到欣喜或庆幸,只道:“奴婢敬诺。”
“去吧,好好照顾你家娘娘,要是她有半点儿闪失,他就是你的下场。”谢景谙指了指地上的红袍太医,又看了看燕汝身上沾了血的衣服,“去之前记得把衣服换了,她不喜欢血。”
阿练不喜欢血,他一直记着。
燕汝低头应诺,起身告退。
其余宫婢忽然觉得这也不是一份好差事,保不齐会和方才那位太医一样,也就歇了心思。
谢景谙也不再去看别的宫婢,背过身去,拿起布巾擦拭手上的剑:“闻举。”
话音刚落,便有一黑衣影卫进来,脚步轻快,落地无声,是个练家子。
似是对殿中的情景见怪不怪了,闻举并没有多给地上的太医一分眼神,冲谢景谙抱拳道:“陛下有何吩咐。”
谢景谙眼也不抬:“处理掉,别脏了皇后的坤宁宫。”
这个处理掉自然不单指地上人首分离的红袍太医。
知道了他的秘密,他怎么可能让她们活命。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至于那个燕汝,他有的是办法让她闭嘴。
她敢说出去他就割了她的舌头,她敢写出来他就剁了她的双手。
闻举道是,手下动作不停,顷刻间,方才还鲜活的宫婢和太监便没了声息。
因为一句别脏了皇后的坤宁宫,这次没有血,然而最终结果和地上的红袍太医一样,死得无声无息。
谢景谙换了一片新的布巾,一点点地擦拭剑身:“这老东西是不是有个徒弟也在太医院当差?”
闻举恭声:“回陛下,是有这么个人,叫秦沈译,今日也在宫中当值。”
他们身为皇家影卫,除了护卫皇帝安全,这些事也是要调查清楚的。
各官员哪几个走得近,哪些报团,又有哪些门客,什么来往,他们都清楚。
只要帝王问起,他们都可以随时答出。
“干净吗?”谢景谙问。
这是在询问人可不可用了。
闻举点头:“家世清白。”
谢景谙把手里的布巾一扔,拂袖坐去了高台之上:“叫他来。”
闻举应是,招呼其余影卫处理了红袍太医和一众宫婢的尸首,点了安神香,殿内又恢复了平静。
谢景谙抬眼,看着剑身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的脸,笑了:“我早说过的,我的剑,没有收回的道理。”
就算之前没有刺下去,最后也一定会落到该死的人身上。
和他抢,和他争,只有死路一条。
笑罢,谢景谙扬手将剑送入剑鞘。
噌的一声,犹如山呼海啸,风雨欲来。
得亏大燕的人和大乐的人从中插了一脚,不然他可做不了螳螂捕蝉的黄雀。
很快,便有小太监领着一个蓝袍太医进殿。
是个年轻人,气宇轩昂,清秀俊朗。
蓝袍比红袍品级低两级,但能如他这般年纪做到蓝袍太医的,为数不多,可见他也是有些本事的。
谢景谙斜眼打量起阶下的人:“听说清魂引是你和你师父一起研制的?”
这清魂引自然是红袍太医先前说的能清除人记忆的药。
这还是他从古籍上看到的,据说能把人的记忆抹去,从头开始。
他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法子,便交由先前死去的红袍太医研制。
那红袍太医资历最深,也是他经常用的人,时常提起他的徒弟如何如何,言语间毫不吝啬夸赞,就连这次的清魂引也是他的徒弟帮着做的。
不然就凭清魂引的重要性,他方才也不会这么干脆把人杀了。
秦沈译应是:“回陛下,是微臣和师父一起商讨研制的。”
“有副作用?”谢景谙想起先前红袍太医的话。
秦沈译道:“微臣已经想到了法子调和药性,定不让清魂引损害娘娘凤体。”
此话一出,谢景谙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知道事情不对就急忙改口了。
想来那红袍太医私底下也跟他说过这清魂引是给谁用的。
谢景谙不由得笑了:“需要多久?”
他可没时间等。
他用人可不管对方是不是见风使舵的小人,只要能听他的话,那就是可用之人,若是不能为他所用,杀了便是。
“不出三日。”秦沈译答。
“你倒是自信。”谢景谙嗤笑一声,“你师父都不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大话。”
相反,那老东西畏首畏尾,这样不行那样不可。
秦沈译向他俯礼:“师父做事求稳,是以行医用药多有束缚,而微臣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凡事更喜欢赌上一把。”
这一句算是投诚了。
谢景谙敲了敲椅子扶手,眉宇轻蹙看不出喜怒:“秦沈译是吧?”
秦沈译再拜,越发恭敬。
九州五国谁人不知谢景谙的脾性,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上一秒还和人谈笑风生,下一秒就可以挥剑把人斩了。
年少继位,纵使初时大权旁落,但几年间不靠裙带关系就能把动荡的朝堂收拾妥当。
这样的帝王,没点手段怎么可能坐稳皇位。
半晌,谢景谙忽地笑了:“既然你喜欢赌,那朕就给你三日,若到时候不成,你且随你师父一起去罢。”
他很欣赏秦沈译这样的人,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但欣赏归欣赏,既然要赌,那也得做好赌输了的准备。
秦沈译俯礼拜谢。
谢景谙挥手让他退下,让他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正要去看看辛如练如何,高总管突然来报。
宣首辅来了。
谢景谙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倒是把他忘了。
不过他现在也不能避而不见,毕竟他的“女儿”宣青檀还在自己宫中。
让高总管把人带到御书房,谢景谙吐出一口浊气,起身也往御书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