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哄卿卿(78)

作者:十颗糖粒


楚芫对着这张脸看了许多年,按理说早已看惯,但虞烟正值年少,眉眼间艳色愈显,偏偏还是生气时只会瞪人,一哄就好的性子,让人忍不住手痒,想要欺负一番。

难怪虞樱喜欢花心思替她妆扮,楚芫亦在其中找到些不寻常的乐趣。

虞烟拿好婢女递来的锦盒,瞥见江林州止不住地看向楚芫,缓了步伐,让他们单独说说话。

江林州意识到虞烟落在后面,感激地投来一眼。

虞烟缓步走在庭中,只听得一声惊呼,下一瞬便有人自身后撞来,虞烟险些摔倒,珠珠在前面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形。

身后撞来的那人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怀里抱着的画卷掉了两个,滚到草丛中,抱画的婢女摔倒在地,以身子护住,才把怀里其他东西护住。

虞烟没有大碍,回头看去的眼神与这婢女对上,她艰难站起身来,神色惶然,匆忙去拣掉落之物,回头看虞烟,神色便有些怨怼。

一位小姐在奴仆环绕中走来,缓步走下台阶,那婢女余光瞥见,也来不及重整衣衫,羞惭低头:“奴婢有罪。”

周以宁眉心微蹙,但下一瞬便舒展开来,语气轻淡:“无妨。”

“幸好护住了姑娘的这两幅画作。”那婢女颇有怨气地看向虞烟,语气微妙,“这位小姐无声无息地走在前面,奴婢一时没看清才撞了上去。小姐可有不适?”

虞烟有珠珠扶住,没有摔倒,她不爱为难人,便摇了摇头,“你行色匆忙,抱了许多画轴,往后多加小心。”

“奴婢是该万分小心。”抱画的婢女下巴微扬,把怀里的画轴又抱紧了些。

这下不用她再说,虞烟也看出这画卷的出处,视线微滞。

这画她在西苑见过,放在谢兰辞书房南面的几案上,相繁说这些是陛下着人送来,虞烟没有旁的可玩,又对这些画作很是好奇,也曾在旁观赏。

但唯有角落里那两个画卷不曾展开,她那时只以为是桌案太小的缘故,但现在想想,也可能是万分珍惜,所以不肯轻易示人。

这两幅画不知何故,又回到了周以宁手中。

虞烟抿了抿唇,长睫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只握了握珠珠的手,才感觉心下好受几分。

周以宁视线落在虞烟身上,大约没能辨认出虞烟身份,轻声道:“婢女莽撞,是我管教不严。姑娘伤得重不重?”

虞烟摇头,“还有人在等。”说罢,便转身离去。

还没走远,便听见话音传来:“姑娘定的头面明日便送去,定不会误了时辰。”

“这样最好。我家小姐在外多时,回京后头一次出门便要去赴谢大娘子的宴席,可马虎不得。”

周以宁眉间有一丝疲惫,那犯了错的婢女还一个劲地盯着那主仆二人的背影,目光不由一冷。

婢女察觉之时,便小声告饶:“姑娘恕罪。奴婢知错。只是看这位姑娘,有些面熟,像是传言说的那位虞家五小姐。”

放眼京城,有如此容色的女子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能胜过方才那位的,还真没有。

周以宁红唇轻抿,静了片刻,才道:“你既知道,下回再见,不可无礼。”

虞烟在如意楼待了一个时辰,偏生在出门时遇到了秋娘,秋娘笑意盈盈地与她搭话,虞烟兴致不高,寒暄两句便走了出去。

秋娘旁边的小婢女看她若有所思,疑惑道:“周小姐还在等着,娘子不去见她吗。”

秋娘却没有挪步。

谢世子的心思在谁身上,她一个外人看不清楚。但论在意,谁也不能越过虞家这位。

旁的不论,哪有人随便把来历不凡的镯子赠与旁人,他谢家又不缺这点银两,真要致歉补偿,有的是法子。

虞烟一路走来,心绪还算平静,但一看到楚芫撑伞向她招手,虞烟立马快步躲到她伞下去,放慢的语调让她听起来格外可怜:“我被人撞了,好疼。”

“没有伤到,但是有些难受。”

虞烟感受一番,心尖酸酸涩涩,实在闷得厉害,眸中虽没有眼泪,但平日亮汪汪的瞳眸失了光彩,可怜巴巴的叫人心疼。

楚芫见她不适,心口一紧,但还没来得及担心,就听虞烟一面说着难受,一面又对她说一会儿就好。

弄得楚芫哭笑不得,只好抬手碰了碰她肩背,见她没有喊疼才放下心来。

江林州听到只言片语,便道:“天色尚早,不如去医馆看一看。”

虞烟拒绝了他的好意,“我回去养一养便好。家中有人精于此道,不用麻烦了。”

江林州不知青柚底细,闻言目光自珠珠身上掠过,不由眉头一紧,虞烟说的那人,不会是元潇吧?

虞烟完全没注意到江林州微妙的表情,转头和楚芫约定:“明日我去接你,一起去筑云寺逛逛。”

心病还须心药医。

男人多的是,多看看总能有喜欢的。

第62章 第 62 章

◎她喜欢什么,他是知道的。◎

江林州一震, 还不如今日去,至少有他跟在后面,哪些不正经的男人也不会凑过来。

他今日颇得了些乐趣,不仅被虞烟认作自己人, 表妹也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但, 到底记挂着谢兰辞的嘱托,江林州犹豫一瞬,便想开口。

不料, 楚芫正好转头望来, 唇畔没有笑意但眸子水盈盈的,江林州不知自己可是典籍卷宗看多了, 竟然觉得表妹含情脉脉,心下柔情涌动,霎时间把诸种琐事都忘了干净。

楚芫:“既没有旁事,我也不耽搁你, 快去忙吧。”

江林州傻站着没说话,楚芫又瞪他一眼:“没有赶你, 晚间让人给你送饭食过来。”

江林州错失说话的机会, 这时再说又多了两分刻意。

楚芫不是千依百顺的性子, 倘若他说筑云寺不可去, 她偏要过去看看。

至于虞烟,江林州不大了解她和谢兰辞的牵扯,但谢兰辞那样人物,大约也摸清了她的性子。

而且, 还能一去筑云寺就遇上称心如意的郎君?

虞烟挽着楚芫上了马车, 余光瞥见江林州百感交集的神色, 又看楚芫笑吟吟的样子,不禁升起疑惑。

好奇怪啊。

楚芫:“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

虞烟对江林州的神色有些顾虑,但他有手有脚的,有点小毛病应该也会自己去看大夫。

江林州和谢兰辞认识多年,早年虽未深交,但对他为人如何早有耳闻。

把话带到,江林州便听得谢兰辞接连发问。

“明日便去?”

江林州还不至于转头便忘,颔了颔首:“这没什么,听车夫提了一句,明日虞家有客人上门,大约不能成行。”

谢兰辞把玩着手中玉佩,不冷不热地睨他一眼,江林州摸了摸鼻子。

江林州有些心虚,但以前谢兰辞总奚落他为男女之情魂不守舍,没想到这人也有今天,当即理直气壮道:“能出门散散心,也是好事。近来景色颇好,不似前日炎热。”

话至一半,又想到清晨行色匆忙赶来请人的那位太监,江林州问道,“连衣衫都换过,今日莫非陪陛下上山了?”

谢兰辞没有否认。

江林州道:“瞧你这牵挂的样子,若能早些赶回来,也用不上我来递消息。是去了何处,没记得那座山上还建了大狱,这些天事务繁杂,总不会是为了赏景才叫你去了一趟。”

“是西苑附近的古寺。”

谢兰辞神色苍白,江林州作为共事之人,嘴巴一张就想提醒他多休息休息,但又觉得他知道分寸,若开口说他精力不济,还不知要如何催促办案。

也不是不能忙。但还有心上人在家中等着,谁能忙完四五个时辰,马不停蹄地又挑灯理事?江林州另起了话头,“这就不奇怪了。宁先生补上了壁画?据传是高僧行至寺中,即兴画成,以前未曾毁掉时,颇为灵验,信众无数。”

“画中仙草,便是灵药,只治画中仙,这些传言,不知是从何处传到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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