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271)
掌柜笑道:“我文某人口中,素无虚言!”
贵善一喜,抬脚便入店中去了。
那掌柜又回身向四遭拱了拱手:“在下治下不严,扰了诸位清静,还望海涵!今日我店中的南丝与云纱,皆半价出卖,以表悔过之诚心!”
言落,周遭似一静。旋即,便见数十条身影争先恐后挤入店去,险要将门槛踏破。
“文掌柜,这般为营生,可难免赔本啊!”抬头,果见两人正缓步上前来。
“李兄!有失远迎!方才之事,见笑了。”文瀚忙拱手迎上。
那出言之人也拱手回揖过,另一人却只点了点头,回以一笑,便向张放走去:“张兄,今日怎得闲在这街市上替人断案?”
张放苦笑:“说来话长。。。然尔等,皆熟识么?”
那人颔首,指了指身后:“这是我表兄李琦!那位文掌柜,则是我蜀中旧识。”言落,那二人也皆上前来揖让过。
张放苦笑更甚:早知这般,还何须费气力与他断甚公道!
寒暄了两句,李琦便道:“今日前来,是欲告知文兄,你托我寻宅院一事已妥。”
文瀚自称谢,道:“难得今日贵客齐聚,在下冒昧欲请客上遇仙楼共聚一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李琦看了看另两人,一笑婉拒:“今日便罢了,吾等尚有事在身,改日待你移入新居,吾等再来府上拜望罢。”
午后,南山。
茂密的林中,才有一道黄影闪过,便见道上一匹枣红骏马驮着一猎装之人飞驰而至。
逃窜的乃一梅花鹿,或是一时仓皇,不及择路,竟撞进了一棵枯树劈叉开的树干间,双角恰卡其中,挣脱不得,耳闻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也或心知此命将休矣,情急下发出一声声哀鸣。
追赶之人终是到了近前,看到那景,倒是一怔,旋即大笑,拔剑下马,向那哀鸣不止的畜生逼去。
“等一等!”身后,又一马驰来。马蹄声未止,人声已先至。
执剑之人面露无奈,却还依言收回剑,回望马上之人:“那便活捉?”
那人且未答,下马去到近前,绕那物观望了一圈,竟面露不忍:“罢了,想它也是方长成,教你这般追来已是肝胆俱裂,便莫再吓它了,放它一条生路罢!”
执剑之人抚额一叹:“凌,今日吾等前来是狩猎,而非放生!若要这般,不如在金明池钓钓鱼赏赏花,还来这南山作甚?”
“这。。。”那人一时无词,沉吟片刻,抬眸一笑,眼中似掠过一丝黠光:“我只以为,你猎它乃是胜之不武,毕竟它已浑噩得连路都不能辨。。。”
“罢,罢”,教他这一言,南宫霁倒果真觉自己似个乘人之危的卑鄙之徒,只得苦笑,“此回我便放了它,但下回,它若再撞到我跟前,便莫怪我不留情面!”
挥剑斩断树干杂枝,放出那鹿,然其显已受惊过度,竟在原地转了好一阵,才转清醒,惶张向树林深处逃窜去。
见此,南宫霁竟倏忽有些赞同那人之言:这等胆小愚弱之物,纵然是猎了来,也非光耀,倒反有恃强凌弱之感!
重新上马,却已然失了猎兴。此时已至初夏,山林中,处处可见各色野花,枝头树下,丛丛簇簇,纵然骑马观花,倒也别存乐趣。
“如此说来,宇文敖瀚那布庄经营倒尚可?”越凌对关乎朱贵善那些闲事趣闻素只报以一笑,想来是早习以为常。倒是对那久不闻音讯之人,尚显几分兴趣。
“岂止是尚可,实是日进斗金!否则,不过两三载间,他怎能在京中置宅?”其人口气,竟似不甘。
越凌侧目:“宇文敖瀚性情虽不羁些,原也算良才,且当初尚救你我于危难,你何必对他成见不消?”
那人不屑:“他不过是较之其父,野心略为轻去些,稍懂审时度势,却也堪称才?依吾看,其人即便是疏有几分才智,还恐用错他处!”
越凌自晓其意,却摇了摇头:“你多虑了,他若果真存那心,又何必当初?且说如今他已更名换姓,与尚存于世的旧部族人亦断尽往来,当是无意缱绻过去,惟欲好自安度余生罢了。”
南宫霁轻哼了声,却未再反驳。且行了一段,忽似想起何事,高声一笑,策马近前几尺:“我忽而想起,宇文敖瀚如今,似乎是孑然一人啊!”
越凌莫名:“何意?”
那人嘴角一扬:“你觉朱贵善如何?”
越凌怔愣片刻,一垂眸:“霁,这些时日,你是否过分闲去了?”难道你已忘了张放与璧月。。。媒介事,实非你所长啊。。。
“罢,罢!不过随口一言而已,只是他对你,倒着实念念不忘,伺机还总问起。”那人有些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