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拢玉京春(42)
偏偏此时,三皇子朱瑞佳主导的几项水利设施圆满完成,恩泽几州的百姓,朝野上下口碑极好。两相比较之下,朱瑞安的脾气愈加急躁,他开始暗自结交权臣,豢养门客,慢慢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慕容琬深知让一个资质平庸的人承担与他能力不匹配的责任,并非明智之举。然而朱瑞安已是骑虎难下,而倘若大周易储,更会将他、乃至整个慕容家族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试想新的储君如何会愿意留着前太子这样一个威胁?何况朱瑞安的身份仅次于皇上,端的是尊贵无比。想必皇上亦深知此理,故而虽对他颇为不满,但仍是让他这个太子做了十几年。
慕容琬十分理解朱瑞安的处境,尽管对他的一些做法并不认可,但她知道朱瑞安最需要的是肯定,而不是非议,特别是来自身边人的支持,对他而言,尤为可贵。所以,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为他一退再退了呢?慕容琬记不清了。或许自那次凉亭内的相遇,她的心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向朱瑞安倾斜了。
安息香不知何时已经燃尽,殿外雨丝如瀑,打在明黄的琉璃瓦上,啪啪作响。慕容琬有些烦躁。她翻了几次身,脑中不断闪过父亲进退两难的焦灼,母亲无可奈何的叹息,朱瑞安目光殷殷的切盼……尽管已经过去了许多年,这些情景仍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一个时辰过后,窗外雨声才渐渐止歇。想到明日定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一切重归干净清明,慕容琬心绪慢慢平复,睡意缓缓上头。“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她感慨道,随即长舒了一口气,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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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屠户之子
十日后
是夜无星,月亮像被覆了一层轻薄的软烟罗,朦胧了月光,温柔了长空。青年长身立于窗前,一身玉頩色团花暗纹织金锦衣袍,玉带楚腰,容颜清冷,风华如月。
这几日慕容琅并不轻松。自从父亲的书房被苏墨擅闯,那里就变成了府中的机要重地。原本暗卫只埋伏在院外监视异动,现在院内也进行了布防。他猜测苏墨应该也发现自己暴露了行藏,因此这段时日内没有明显的举动,但毕竟他上次并未得手,再探书房只是迟早的事。只是慕容琅不能确定此事究竟是苏墨个人所为,还是他背后另有他人。
慕容狄的书房平日只有慕容夫人、慕容琅能进。自从慕容狄去世,慕容夫人恐睹物思人,再未踏进一步。慕容琅没有将书房发生的事告知母亲,那样只会无端给她平添忧惧。
这段时日,慕容琅将书房细细整理了一遍,将所有书籍、册页、画轴、纸匣尽数展开,检查是否夹有书信或密函,对房内墙面和地砖逐寸敲击,查勘是否建有暗室或密道,然而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唯一还没有查验的就是几只装有父亲随笔的檀香木雕花嵌玉石箱笼。
慕容狄有记录随笔的习惯,常将自己为官、读书、对谈等时候的心得感悟记录下来,按照年份装订成卷,便于日后查阅。他为官数十载,这些随笔积攒了五大箱。箱子并未上锁,慕容琅逐一打开,按照年份看去,发现唯独少了景昭二十三年的卷册!
慕容琅相信父亲多年的习惯不可能在这一年突然中断。那么,这一年的随笔要么就是被父亲藏了起来,要么就是已经被毁掉!如果是后者,那莫说是外人,即使是他也无从知晓随笔中究竟写了什么。如果是被父亲藏了起来,他能够肯定的是一定不在书房内!因此,书房如今只是一个饵,专待鱼上钩的饵!想到此处,他决定不将暗卫撤离,做戏就要做真!
只是……景昭二十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年慕容琅只有七岁,他跟着两位师父一直生活在城郊慕容家的别苑,对于府内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如果父亲在这一年的随笔还在,又是被藏到了哪里呢?……
慕容琅想到了母亲,那夜母亲奇怪的神色一直萦绕在他心中,“或许她知道些什么。”慕容琅想。只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尚未理清头绪,只想待有了一些眉目再说。
月影斑驳,夜风过处,柳叶蹁跹。那随风上下起舞的轻盈姿态,让慕容琅想起了那个在屋顶上一闪而过的纤瘦身影。他回到书案边,拿起刚刚画完的一幅画像仔细端详,只见一张清秀的面庞跃然纸上,螓首蛾眉、杏眼明眸,鼻若琼瑶,朱唇微翘,正是苏墨。“此人和那个夜探慕容府的黑衣身影是否为同一人呢?……”
咚、咚、咚……一阵叩门声打断了慕容琅的思绪,随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