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时间能倒流(7)

作者:淮拾

照片中的男子长的不大好看。方格的蓝色衬衫宽宽地套在身上,最上方的扣子分开着。黑色的塑料框架眼镜,呆滞的眼神,不大聪明的样子。

没由来的,阿青想拜读一下小珍这本故事。不为别的,只为将自己被吊的七上八下的心安安稳稳放回胸腔。

小珍手腕一转,老旧的相框被翻了个面,逝去的故事也被翻开。

相框的背后平淡的像是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除了老旧的墨迹在暗淡,什么都没有。纸张泛着暗黄,点缀了几分沉重。

就几个字。一横一竖写的极其工整,衬得那偶尔突出的一撇一捺倒像是无心之举。

一九九五年至二零二二年。

一般人的生平都是数字与横线,只有像她这样的人才会在横线后面再加个数字。就例如:阿青,一九九三年至二零二三年。又例如:小宇,一九九五年至二零二二年。

故事始于二零二二年,终于二零二二年。

二零二二年,燕城航空失事,飞机撞地后解体,机上151名旅客、11名机组成员全部遇难。

小宇是名飞行员,那是他第一次主驾驶,同样是他首次在天空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喷洒的气流将天空分成两半。

地面上不乏有小孩拉紧父母的手,惊叹地指着天空:“大飞机!大飞机!”

这也是他最后留下的痕迹,如流星坠落的短暂与闪耀,播放了一场破镜重圆的人间影像,留下一个不问归期的人间念想。

故事的最后,小珍站在二零二三年的尽头,亲手编织了一场荒诞绮丽的美梦,叫了无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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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时惜

四楼住的是时惜,一个二十多岁的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刚搬来的那天,邻居们在得知他姓“时”时,眼神不自觉带了几分憧憬。没听过的姓氏,不是贵族遗落的后裔,就是有钱人的后代。

但相处久了他们才知道,他只是来自一个偏僻的县城,遇上好心人扶贫,才有幸来到城市里读书。

据说读的还是名牌大学,也不晓得和化妆品衣服包包这些的名牌是不是一个意思。

搬来的那天,时惜带了顶黑色的鸭舌帽,白色的T恤,黑白交织下是他若隐若现的肌肉。

梅姨扇着古朴的圆形柄扇,隔着清凉的风,欲言又止地瞧着他长至鞋边的黑色裤子。

别说,看着还是加绒的。

楼上的絮哥见到他时瞅了一眼,望着天花板几秒后,又瞅了他一眼。

兰姐觉得很是不礼貌,扯扯他的衣角,又歉意地笑笑。

时惜一手拎着一个大箱子,一手杵着门,也不在乎他人的目光,露出两颗大大的虎牙,点头以示感谢。

他是整栋楼中最有世俗人情味的人。他的母亲常常以关心的名义来看他,每次走入这栋楼总沾着烧烤摊上的火芯,无形之中击碎楼边的屏障,外界的生活气息跟在她身后闯入,打破了一些固有的习惯。

每当这时,时惜都会放开为数不多的爽朗,邀请楼上楼下的人一品他做饭的手艺。

阿青没来过,阿久来过一次。

只记得那时,饭桌上上跳下窜的话题不知绕了多少圈,像是有人有意无意地引导着,最后抛回组局的主角。

“时惜,你现在读大几啦?”小珍永远是最先开口的那个。

时惜泛着阳光的眸子闪了闪,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个事不关己的小事:“我去年就退学了。”

从名牌大学退学,就好比爱美的女孩丢弃了她的迪奥香水。

“大家……大家多吃点,辛苦你们照顾小惜这孩子。”时惜母亲急匆匆站起身,不小心打碎时惜的玻璃杯,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整个局,阿久都只听不说,话题偶尔被踢皮球似的抛到自己这时,她也能游刃有余地踢回去。

回家后阿青问起其中味道,她淡笑不语,没否认也没给予肯定,留白往往是最具余韵的语言,拖得人心痒痒的。

日子这样寻常反复,总会令人的眼睛不自觉带上审视,像在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挑挑拣拣,例如大家开始好奇为什么每次只有时惜的母亲来找他,他的父亲呢?

双亲与家庭,是一个隐私的话题,每当碰及此处,人们会不动声色移开话题,生怕戳到对方痛处,然后自己得花一番时间安慰与道歉。

主动提及此话题的是时惜。

那天很不巧的,楼下的小珍水管裂了。时惜到那儿时,小珍裤子高高卷起,像田地中插秧的小姑娘那般艰辛,冰冰凉的水贴着脚踝,一点一点往上漫。

时惜渡着流动的水,弯腰细细检查破碎的地方,小珍在一旁递他所需的工具。

时惜第一次主动开口,不大熟练,带着些别扭:“我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过我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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