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宠物+番外(19)
在火焰到来之前,浓烟已经席卷了你的视野和呼吸,你每一次喘息,灼烫的火星便像是从你的肺,烧着你的口腔。
你眼前开始模糊。
但你听到逐渐清晰的撞门声、撬锁声以及陌生的属于人的叫嚷。
你退开半步。
你转过身,俯身去抱她。
“成了成了,门开了!!”
原本隔着门板沉闷的人声,霎时间如潮水般明朗鲜活地灌入你的耳。
你贴贴她的脸。
你说:“没事了。”
她软着身体,抬手搂住你的后颈,把自己偎进你怀里。
你拥着她走出门。
楼道里聚集的人群,发出一阵欢乐的吵嚷,没有什么比成功救活两条命更值得鼓舞庆幸的了。
消防员和警车到来,进行现场疏散和火因排查。
你随着人群,向下走。
一路上,她安静得过分。
你徒劳地更搂紧她。
在抵达居民楼外的绿化区后,参与援救的你有些眼熟的一位同楼住户,犹豫地靠近你。
对方皱着眉头忐忑地告诉你:“姑娘,你家的门锁感觉有点奇怪啊。”
你微愣。
你的神色在对方的描述中一点点变冷。
粘腻又阴寒的恶意,攀爬至你足边。它舔舐你的脚踝,嘀嗒着涎液,绕着你的足踝游移。
如附骨之疽,它想嚼碎你。
你的指尖掐进掌心。
.
你们暂时安顿在酒店里。
她是在你把她抱进浴缸时开始哭的。
你并没有做什么。
你只是用额头抵了抵她,低声问:“虞斐,怎么不理我?”
你声音放得轻柔。
她红着眼睛和你对视,眼神又湿又软。
你还想说些什么。
但她突然闭上眼睛,扑进你的怀里。
水花四溅的浴缸里,你扶住瓷白的缸缘,勉强撑住身体。
她伏在你的肩头,把脸埋在你肩窝,像个孩子一样,没有章 法地小声尖叫起来。
她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身体战栗着,一直发抖。
明明你检查过她,她没有受伤。
可她却哭得像痛叫。
声音嘶哑得厉害。
你的心被狠狠攥了一下。
一些疼痛、酸胀的情绪,让你不由也开始战栗。
小区老旧失效的监控,人为损坏的门锁。
如果你今晚去了画展,那么,你很可能赶不回来,再也见不到她。
她会被浓烟杀死在你们的家里。
“虞斐……虞斐……我在这……”你抚摸她的发,你亲吻她的眉眼,她的脸颊。
你用力地抱紧她。
你决定:
A、验证你的猜想,是他一手造成这一切,比如你和她的相遇,那个无关痛痒的公司合作,他妻子的画展,以及这场火灾
B、避开他,继续你的正常生活
C、避开他,给虞斐补办户籍身份证护照,你们出国,回到你熟悉的地方
第28章
你决定验证你的猜想,是他一手造成这一切。
恭喜你,杀死了他。
恭喜你,达成结局之一。
《被嫌弃的宠物》28
你抱紧她。
她发着抖,眼泪落在你颈窝,烫得你战栗,后脊紧绷,最后凝出酸胀的刺痛。
虞斐……
你缓缓吐出一口气,感受胸腔一点点漫上无声而空荡的痛楚。
细细的泣音,丝缕般渗入你每条脉管,缠紧你。
后怕、庆幸,以及一切在当时被你按捺下的不安与恐慌,在她的细声哭泣中,卷土而来,滔天的情绪冲刷着你。
你的指尖痉挛般微蜷。
你用拇指摩挲她的脸,额头抵着她。
你看着她紧闭的眼睫,乞求地低声:“虞斐,不怕了……”
你的声线不稳,压抑着。
她没有反应。
你像是坐在午后一个人的考场,教室空荡,桌椅落灰,黑板蒙尘,窗外是一片荒芜、没有边际、让人眼盲的空白。
而你面前摊开了一份干净纸张。
纸上看不到题干,周围也没有老师可以容你请教。
只有头顶悬挂了一座钟表,秒针规律地行进。
嘀嗒、嘀嗒。
你被这种无望的焦灼,细细煎着。
这天你们在浴室待了很久。
你一直亲吻她,拥抱她。
明明你在火灾时努力在她面前保持镇静,但还是让她受到惊吓。
她这么脆弱,柔软,一丝意外都承受不起。
天快亮的时候,她终于小声喊你的名字。
她的眼泪蹭在你的脸、你的肩,她嗅着你的呼吸,她红着眼眶,她颤着嗓音:“阿闻,阿闻。”
她要你抱她。
你收紧手臂。
你和她肌肤相贴。
浴缸里,温热柔和的水流,浸没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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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家被火毁了个彻底。
你将损失大概报予警方,配合走完所有流程,之后按之前所说,酬谢了当时对你施以援手的所有邻居。
在你宴请的包间里,他们难免提及这场火。你得知楼上独居的盲眼老人死在了这场火灾里。
“这不应该啊,那个老爷子我知道,白内障瞎了好多年,平常自己在家从来不开火的,都不往厨房去。吃饭什么,都是他儿媳妇送过来。”
“说起来,消防来了没多久,楼底下就有个女的抹着眼泪东问西问,就是他儿媳妇吧。”
“怪事,那火怎么是从他家厨房开始烧的?”
众人不解。
你回忆你被人为损坏的门锁。
破旧小区缺失的监控。
她搂住你,在你肩头落下的眼泪。
她的眼泪,烫着你。
你在琐碎的人声中,感到在她面前深埋的、压抑着的东西,重新在你的骨缝冒出芽尖。
森冷的、炙热的、跳跃的,似火焰,灼焦了你的每寸细小又敏感的神经,灼得你口干舌燥,喉中甜腥。
你清醒地认知到,那场火依旧在你身上燃烧着。
而你好像没办法,不让它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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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重新审视你之前收集的有关他的资料。
你将那次与他的合作也一同观察。
你发现,在你就职之前,你的公司和他从未有过交集。你就职后,除你之外的其他部门已和他的公司接洽过零星数次。
你找出画展当晚的活动直播视频,你观察他与妻子的一举一动。
你看到他有一段时间消失在镜头前,再出现时,面上神情意味不明。
而你知道,那段时间,你正抱着她,走进人群。
你反复看了很多遍视频。
透明的、黏性的、浸满了毒液的蛛丝,在你不曾注意的时刻交织、缠结。
最后,你开始调查她和你的重逢。
也许,从一开始,你们就在网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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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调查过程中,出了一点意外,所以你停止了调查。
火灾案情告一段落后不久,你一个人离开酒店,一个人搬进新的住处。
你的生活,好像回到了你一直想要的平静。
好像她从没有出现过。
你好像就这么,轻而易举将她完整地剥离你。
坦白来说,你度过了相对平淡无趣的三年。
一次会议后,下属问你,之前你是否有了恋情,而现在你又是否失恋。
你告诉他们,你只是将搅乱你生活的东西清理了出去。
你还说,你矫正了你的人生轨迹。
这天,你如常地上下班,途径网红店时,没有理由地拎了一盒蛋糕,准备带回你的新居。
回家的路上,你打开广播,广播里,记者称某位富豪之子的失踪案在案发三个月后终于有了巨大进展。
几名大学生在本市某处废弃的工厂里,在数具腐烂发臭的流浪狗尸的胃和地面,发现了那位男士的骨渣与衣服碎片。
一同被曝光的还有现场一份长达一百二十小时的录像。
录像显示,受害者是被敲碎了腿骨扔进工厂的。
最初,他与流浪狗们和平相处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