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之子(4)
保罗和彼得的那些经文是不是也可以用时代限制解释?
在我眼中,圣经的教导是没有时空限制的,因为天地废去是,上帝的话一笔一划都不能废去。我很矛盾。所以我尽量不去想这些问题。
我进了教会,被按立为传道。我只是带领查经班,听一下信徒的哭诉,每次聚会后解答他们的疑问。我当时很享受这样神圣的眩晕。
一次,一个14岁的女孩,金发灰眼,笑起来非常可爱,她跑来问我一个问题。
“大卫和约拿单是一对同性恋人吗?”
大卫对扫罗说完了话,约拿单的心,与大卫的心,深相契合·约拿单爱大卫,如同爱自己的性命。
我沉默了一下子,最后给出了标准的答案。
“不,他们不是同性恋。他们各自结婚,有儿女。他们之间的爱是神所赐的爱,并不是□□之爱。”
小女孩若有所思的走了。
我站在教堂里,突然钻心痛。
我按照圣经讲解,那为什么我会内疚呢?我根本不是撒谎。因为圣经上根本没有他们两个人相爱的真实证据。
我在工作日人不多的时候可以上讲台。我最擅长讲以色列犹太王国史和《启示录》。我不擅长讲解旧约的律法和新约的书信,也许是因为太枯燥了。在信仰上我极度讨厌自由派。他们以自己的私意强解圣经。自由派多半就是灵恩派,经过灵恩狂潮洗礼的有非常多的人,最终离开了教会,成为无神论者和异教徒。自由派和灵恩派衍生出了大量打着基督之名的邪教。因为潜移默化中,他们的观念已经改变了。这是现在教会信仰危机的一大原因。
我在社区的口碑慢慢上升。一开始他们觉得我只是靠我的父亲才取得教职,而我又是女的。所以对我有所抗拒。我经常疏导信徒到深夜。我喜欢听他们的故事。聆听他们的心事,分担他们的忧伤。这是耶稣所行的。每天凌晨,我会为他们祷告。希望他们能够脱离他们的苦难。能够被上帝的光照耀。在祷告的时候,他们的痛苦就成了我的痛苦。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她。
我记得那天白天我演讲的题目是《叛逆之子押沙龙》。押沙龙是大卫王的儿子。押沙龙的妹妹被大卫的长子暗嫩所□□,于是押沙龙杀了暗嫩,押沙龙因为谋杀自己的亲生哥哥离开大卫多年。当他被父亲赦免之后,他想到的却不是好好生活,而是谋反,他把父亲逐出王座,自立为王。然而大卫毕竟是军事天才,他夺回了自己的国权。在决战的时候,树枝钩住了押沙龙的长发,他被自己著名的浓密的头发悬吊起来,最后被元帅约押的□□透。一个下场悲惨的叛逆之子。
晚上,我看到了她。穿着一身女士西装,一看就是精英。我不大喜欢和精英打交道。但是我看到了她的脸之后,改变了想法。
在空旷的教堂里,在彩色玻璃窗的注视之下(我父亲觉得彩色玻璃窗太天主教了。我继母因此说他神经过敏。他最后还是同意了教会同工的计划,于是彩色玻璃窗装上了并且留到如今)。我和她展开了谈话。我注视着她的眼睛。她的眼边还有泪水。
接下来我要描述的克制一些。
一个女孩在15岁时,被人拉到一个黑屋里。在那里关了几个月。期间有多位男人多次进入那个屋子。
我不想再多说了。这就是她的遭遇。我灵魂里的直觉完全相信这是真的。这也确实是真的。
假如可以穿越时空的话,我会去到她受伤的时间,阻止那些人,然后抱住她,安慰她。可惜我的速度不能达到光速,时空也不能倒流。
她说她自杀过很多次。她抬起头,我看着那张脸,我的心突然像被一个□□所击中一样。我只能这样形容。她的美丽,她散发出的那种气场,都纠缠着我的心。
我遇到了我命中逃不掉的坎。保罗说过,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盼望不至于羞耻。
这也许就是上帝给我的患难。我知道我总有一天要面对。
她很难受。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是看着她。与此同时脑子里在思考。思考我一直思考的问题。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折磨与苦难?
假如有人因此而自杀,下了地狱,而罪犯在监狱里可以看到圣经(我们经常有监狱传教活动,这个活动后来停止了),可以上天堂。那上帝真的公义吗?
她笑了。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牧师——”
“我是传道(Pastor)”
“好的。传道。抱歉叫错了你的称呼。我知道你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我不相信宗教。我只是今晚特别……难过。我没有人可以聊天。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因为相对而言,只有牧师可以保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