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归田后,被招婿了(65)
作者:方便面君
韦燕娘等女眷瞬间就释疑了。
说起来张棹歌和崔筠成婚已有两三个月,崔筠的肚子还没有动静,确实该去拜一拜观音。
不过李彩翠一个寡妇没必要跟去求子,所以她跟韦燕娘、韦伏迦与王翊等人去了开元寺。
观音禅寺在邓州城东二十里外的湍河边,附近有一个渡口,往来的百姓非常多,因此此处的香火也颇为旺盛。
崔筠跟张棹歌先是为崔父崔母诵经祈福,然后到寺院外的湍河放生龟和鱼,再回到寺里避暑顺便诵求子佛经。
为表示虔诚,愣是从天亮待到太阳下山,邓州城上鼓楼的暮鼓传出鼓声才离开。
当卫士敲到第八百下时,鼓声戛然而止,也代表城门已经关闭。凡是没有传符,即非紧急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城。
除了崔筠与张棹歌等人,路上还有一些商队与外出营生同样没来得及进城的老百姓。
“看来只能找个邸店投宿了。”张棹歌颇为遗憾地对崔筠说。
崔筠点点头。
在找邸店的时候,她“意外”看到一座门口挂着灯笼写着“云月”的别馆,说:“云月馆,这不是齐娘子的住处吗?”
于是让朝烟去敲门。
来开门的正是齐娘子去买香粉时带在身边的婢女。
崔筠自报家门,又道出来打扰的缘由。
齐娘子的婢女认出她,又听说了她的身份,忙回去禀告齐娘子。
齐娘子也没想到那天偶遇的女子竟然是崔铎口中那个忘恩负义的妹妹。
对方登门莫非是有什么阴谋?
很快她就否了这个念头。
她跟崔筠萍水相逢,崔筠哪里知道她跟崔铎的关系?
且崔筠是去观音禅寺诵经礼佛没赶上城门关闭的时辰,不得已才过来借宿的。
再者,对方是不是冲她来的,她等会儿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齐娘子的婢女将崔筠等人迎入了馆内。
云月馆不是宅邸,且分内院和外院。外院的庭院很宽敞,东北没有围墙,只有一条建在河边的廊庑。这条河有五六米宽,河的对岸是广袤的农田。
这样的格局既能欣赏景致,又不容易让宵小之徒潜伏进来,是文人雅客最喜欢的环境。可此时天色已暗,只能看到一片叫人心底发凉的幽深漆黑。
虽然它不是住宅,可里面也有不少屋舍,齐娘子的婢女为她们安排了外院中安全系数相对较高的西厢房。
崔筠想当面向齐娘子道谢,婢女却说天色已暗,有张棹歌这个外男在,齐娘子不便与崔筠相见。
崔筠没有勉强。
第二天,她以为齐娘子也不会出现,准备让婢女代她传达辞别之意时,齐娘子终于出面挽留她在云月馆多待半日。
崔筠说:“也好,我不日便要启程回汝州鲁山,下次来邓州也不知是何年月,难得遇到如此投契的好友,就与齐娘子再说说话吧。”
齐娘子故作讶异:“崔家不是在邓州吗?”
崔筠说:“我成婚后便与良人定居鲁山县昭平乡,此番回来是为大伯娘祝寿,因一些事多留了几日。”
齐娘子自然知道韦燕娘五十岁大庆之事,甚至清楚崔筠跟崔家大房的那些恩恩怨怨。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尽管崔氏族人都很恼崔筠的叛逆,却没人会主动对外承认。
齐娘子会知晓这些内讳,只因崔铎数月前来云月馆喝酒时,几乎是喝一口酒就放下酒盏骂一句崔筠。
她一开始听得云里雾里,后来从崔铎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全貌,心中对崔筠是欣赏钦佩多于厌恶憎恨。
不过,她的身处的环境不允许她的立场偏向崔筠。
因此崔筠对她来说,既是一个有共同话题能聊得来的朋友,又是立场对立需要提防的敌人。
好在崔筠不清楚她跟崔铎的关系,此时此刻她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鉴于她们这次是袒露身份后的初次交往,崔筠并不着急从齐娘子这儿套出什么信息,晌午过后,她就提出告辞了。
回到邓州城,张棹歌问:“七娘可有收获?”
“收获不小。”崔筠勾唇,“我在云月馆的厅堂看到了不少熟悉的物件,而且屋外的河流经崔家的田庄。”
基本可以断定云月馆是崔铎金屋藏娇的地方了。
张棹歌唇角高高翘起,却未发一言。
崔筠看了她几眼,她依旧是这副“我有更多发现但我就是不说”的姿态,无奈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大郎有别的发现不能同我说吗?别卖关子了好不好嘛~”她硬着头皮学五桃将嗓子夹起来,软软地撒了个娇。
张棹歌立马丢盔弃甲,说:“云月馆可能是个供人博戏的柜坊。”
所谓“柜坊”是替走商的商贾存放、抵押钱财货物的地方,也会放高利贷。注1
当然,因为在柜坊存放贵重物品、钱财的人多了,想要在此处取用钱财也方便,很多富家子弟便会在此组局樗蒲博戏,输钱的人还可以在此借高利贷继续参与博戏。
出于安全的考虑,它往往会开在两市,开在城郊还是比较少见的。
但这种涉赌性质的柜坊跟一般合法的柜坊不一样,它若是开在闹市,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举报。
官府下过禁令,赌博的都要挨板子——私人聚会那种不算,专指这类开设赌坊聚众赌博的。——崔铎既然要维持崔氏的名声,自然不会大张旗鼓。
“这么大的云月馆不太可能只有主仆三人生活,我观察过,那些人大抵在藏着财物的内院活动。”
除了齐娘子和其婢女,第三人是一名并不起眼的杂役。
崔筠讶异:“大郎是如何看出来的?”
“马的数量不对。昨晚我去喂马时发现马厩有三匹马和两头驴,今早只剩两匹马和两头驴,齐娘子主仆和那洒扫的杂役都在,应该是有人骑走了一匹马。说不准是想赶在城门开启前回去给崔铎通风报信的,她将你我挽留了半日,许是不希望我们回去太早,撞破了此事。”
又说:“至于如何看出有人在此博戏,那是因为她这儿樗蒲、双陆的赌具超过了正常的数量。从前在淮西有个柜坊给牙兵提供地方博戏,陈仙让我将他们一锅端了……总而言之,云月馆里面有太多抹不掉的痕迹了。”
就好比哪个正常人家里会放四五张麻将桌啊?
平常朋友聚会饮宴可能需要打麻将过过瘾,那准备一两张就足够了,再多,派出所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在开赌场。
“那我们且回去看看二哥是否坐得住。”崔筠眨了眨眼,眼神狡黠。
她们回去之后,李彩翠问她们昨晚怎么没有回来。
正好韦燕娘也让人来找崔筠,后者说:“等会儿一起说吧,大伯娘肯定也是来关心我昨夜为何没能赶回来的。”
到了内堂,韦燕娘和韦伏迦、王翊都在,她们也如崔筠所猜测的那般,好奇她跟张棹歌昨夜去了哪里。
她们倒不是真的关心她,只是为了装装样子。
崔筠将她们昨晚回来太晚,城门关闭不得不在郊外借宿一事相告。
崔铎匆匆赶来,听了个正着。
见众人不关心崔筠借宿一事,他只好开口:“七娘住的莫非是城东的赵家邸店?”
崔筠假装不清楚他跟云月馆和齐娘子的关系,十分坦荡地说:“这倒不是,是一处名为‘云月’的馆苑,那女主人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我们一见如故,再见投契……”
崔铎脸色微微缓和,说:“那云月馆是个风月之所,七娘往后还是少去为妙。那齐娘子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你跟她往来,名声只会受其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