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归田后,被招婿了(66)
作者:方便面君
崔筠心中嗤笑,她这位二哥可算是露出马脚了。
越是着急阻止她去云月馆,阻止她跟齐娘子往来,说明云月馆藏着的秘密越多。
或许正如棹歌所言,那里不仅仅是他金屋藏娇之处,也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他害怕她去得多了会发现那里的秘密。
崔筠故作不悦地说:“二哥何至于污人清白?那齐娘子清清白白做人,怎么就不是好女人了?还有那云月馆,我瞧那儿风景优美、环境清幽,也未有外男进出,只有齐娘子主仆三人,如何就是风月之所了?”
崔铎见她为齐娘子和云月馆开释,心里既为她没发现他跟云月馆、齐娘子的关系而松口气,又有些头疼她的胡搅蛮缠。
而且他说这些就已经引起王翊的怀疑,再说下去恐怕不好解释了。
好在崔筠明天就回汝州,他说:“我也是听说的,算我失言。七娘你们明日就要回昭平乡了,今日还是早些歇息吧!”
崔筠还没开口,韦燕娘就问:“你们明日回去?”
崔铎一愣,旋即惊出一身冷汗:崔筠明日回去的决定原来没有跟家里人提过吗?
“是,我已经让底下的人做好准备,本想等会儿就向大伯娘辞行的,没想到二哥先知道了。”
崔铎说佯装镇静地说:“她们的动静如此大,我又没眼瞎。”
好在崔筠没察觉到异常。
直到第二天把崔筠、张棹歌一行人送走,又以没学会曲辕犁的工艺及使用方法为由派林长风跟上后,崔铎那悬了一天一夜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
——
刚过鲁阳关便看到故林在关口等待。
张棹歌对林长风说:“喏,这位就是你的师兄故林,你这么愚钝,就该多向他学习。好了,先喊一声师兄吧。”
林长风比故林大了近十岁,却要喊对方师兄,他满脸屈辱。
故林并没有因为自己年少,又比对方瘦小、地位低下而畏惧对方,反而一脸期待地等着林长风喊自己。
“你不想学啦?那回去吧,原路返回你应该会的吧。”张棹歌指着身后的古鸦路。
林长风咬牙切齿地朝故林喊:“师兄!”
“哎,林师弟。”故林笑呵呵地应。
崔筠开口为此事做了个决断:“这段时间你就跟故林一起住吧,在他身边好好学。”
故林率先骑着驴离开,林长风跟上去后发现这不是去昭平别业的方向,最终故林将他带去了林子附近烧炭时搭建的居所。
故林说他一直住这里,林长风想到自己的任务,把骂人的话给咽了回去。
另一边。
张棹歌与崔筠等人回到昭平别业。
李彩翠回了屋歇息,崔筠让朝烟先去整理打扫多日未住的房间,之后跟夕岚、青溪来到了辟出来给张棹歌当私库的地方。
青溪打开没有上锁的门,崔筠走入内,看到了坐在地上无聊地数着米粒的宿雨。
宿雨数米的动作一顿,目光朝崔筠的身上掠过,又迅速避开,然后改坐姿为跪姿。
“没有畏罪自杀,不错。”崔筠说。
宿雨说:“婢子这条命是娘子的,婢子不敢自戕。”
夕岚讥讽说:“不过是贪生怕死的借口。”
宿雨没说话,只是等待崔筠的发落。
崔筠看到有一个木箱,过去掸了掸上面薄薄的一层灰,然后坐下,气定神闲地问:“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在被关押的这些日子里——其实也不完全算关押,毕竟门没有上锁,饭食也会准时送来。可她没想过逃跑,因为她知道逃不掉,也不想逃。——她想说的太多了。
如今看到崔筠,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崔筠已经不是四五年前那个没有一点自保能力,软弱可欺的小可怜了。
她的成长是迅速的,也悄无声息,连自己只是在她的身边少待了半年,便已经完全摸不透她的心思了。
不,或许早在汝州失陷、汴州被占据,而窦婴被迫为贼妾……那种种遭遇过后,她就已经觉醒了。只是她自知势弱,只能以弱示人。
宿雨跟崔筠同龄,虽然在这些劫难的面前也有所成长,却始终没能达到崔筠的高度,因此她自以为了解崔筠,才发现她了解的崔筠只是崔筠让她了解的。
宿雨的心头生出莫大的悲哀,说:“婢子自知背主的下场,请娘子动手吧。”
崔筠凝视着她,眼前尽是她们这十几年来的相伴画面。
怎么就变了呢?
良久,崔筠叹息:“宿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第53章 驱逐
兴元元年。
崔筠十五岁, 及笄。
在崔元峰的安排下,崔筠回到了邓州祖宅。
韦燕娘对她说:“原本你及笄是大事,合该为你举行及笄礼, 可你有孝在身,不能枉顾人伦孝道, 及笄礼便等你除孝后再办吧。”
崔母亡故未满三月, 崔筠正伤心,哪有心思举行及笄礼?韦燕娘此提议正合心意。
知道崔筠要守孝,崔元峰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她, 她也一直深居简出。
直到秋收后的一天, 夕岚拿着收支历进来,对崔筠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年少的崔筠眼神清澈, 似是有些不谙世事。
夕岚调整了情绪,缓缓说道:“小娘子,这是今秋的收成。”
崔筠看着收支历上的进项比她随母前往汴州前少了大半,不理解:“今年是歉收了吗?”
夕岚说:“不曾歉收,只是这里有好些田的收成都被杜媪划走了。”
崔筠的目光凝固了一瞬,未发一言。
一旁的宿雨虽然有些懵懂,但很快就拼凑出了详情。
当初崔母带着崔筠去汴州投奔窦家, 将一部分部曲留下来继续打理耕作, 但因战乱以及路途遥远等缘故,这些收成从未落到崔家母女的手中。
崔母病故,崔筠回汝州找寻崔父的坟墓与亡母合葬,前前后后奔忙了半年时间。
等她终于安定下来,学着打理家业才发现那些田和部曲不是没有了——田契还在她的手上。——而是崔元峰派人接管了这一切。
崔筠以为崔元峰只是代她打理, 并未多想。
这次的收成是崔筠当家后,崔元峰给她上的第一堂课。
宿雨说:“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不如去问一问大娘子?”
崔筠认为有道理,于是找了个机会委婉地询问韦燕娘。
韦燕娘没有直面这个问题,反而跟崔筠开始算她住在祖宅的这些日子开销如何,把崔筠堵了回去。
由此,崔筠便知道就算她把这件事摊开来说,也绝对不得到一个理想的答案。
不仅如此,崔家上下在无形中给她施加了不少压力,乃至崔镇和崔铎的孩子们,都认为她只是一个在崔家白吃白住的穷亲戚。
每当他们询问崔筠“七姑姑为何一直住在我家”,崔筠都难堪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崔筠这个主子的处境尚且如此艰难,更遑论宿雨这些当奴婢的了。
崔筠的彷徨挣扎、忍耐退让令宿雨看不到前路,她同样也陷入了迷茫。
贞元二年。
崔筠十七岁,守了三年孝的她正式除孝,并在一众族老长辈的主持下完成了推迟数年的及笄礼。
九月,崔筠回昭平乡祭拜亡父亡母。
宿雨被崔筠安排留下来打理菜园子和磨坊,以及看管崔筠没带去昭平乡的财帛器具。
而她独立处理这些事务的第三天,磨坊就出了事。
先是有磨坊的仆役手脚不干净,悄悄扣下了来磨面的百姓手中的一部分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