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月光的折腰(66)

作者:墨兰疏影


气氛逐渐变得逼人。

大小将领连气都不敢出。

邓九衡害怕下一刻这两个人直接出剑互指,赶紧给孙宁妃使眼色。本身太尉亲至,主将不出迎就是有错在先。

孙宁妃盯着萧珂,出言解围,“太尉明鉴,主公他病……”

一句话没说完,萧珂摆了下手,这台阶就是不下,“你们都出去。”

邓九衡连忙扯着想看热闹的罗兴嘉告退。

瞬间一屋子走了个干净,只剩门前窗下的守卫,但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

荣宪道,“你夫人开始找我发癫了。”

荣宓真的是气死人了。

萧珂开始咳嗽,“她天天跟我发疯。”

“你没小时候长得像珞珞了。”荣宪打量了一下萧珂,“你开始像她娘了,于是我姐开始寻找下一个寄情对象。”

萧珞长得像王子佩,而王子佩和湖阳撞脸,唯一区别王子佩温婉而湖阳英气,可巧萧珂是个男的,小时候长得温婉,但一过十七八,五官顿时不如以前柔和。

“下次你可以在她找你发癫后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睡几天,她接下来好几个月都不会往你面前凑。”萧珂说。

他意外发现的这招。

那段时间他只是不想搭理人,但荣宓非要拉着他说话,他就把安神散倒酒里,荣宓说一句他喝一杯,一壶见底直接断片,睡了几天后醒过来准备接着面对荣宓那翻来覆去的珞珞与阿鸾时,荣宓整整三个月绕着他走,世界瞬间清净。

荣宪噫了声,“你怎么做到睡几天的?”

这个太难了。躺床上装睡?

“安神散。但别让人看见你具体吃了多少,不然他们会给你灌催吐的药。”

荣宪无话可说,“你让王玄这么谢幕,可是有后手?”

王玄肯定是饮毒自杀,之后把这个锅扣给的王家主君。

到这位置上,除非兵败如山,大势已去,不然鸩杀全都是有目的地自杀。因为病死没有任何意义。而鸩杀的运作得当,就可以破局。

萧珂喝了口水,尝试把咳嗽压下去,未遂,反而差点呛到自己,“我没想到他会写那么长的遗书。遗书这里没后手。”

荣宪:“您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是死局不理事?”

“王玄私兵、公、用,竟无人敢言,那他还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吧。”萧珂说。

他原计划诛杀王玄于阵前。

逼到那份上王玄若不亲自出阵,以后也没法在南朝混了。不过后来见王玄提了王谢两家的私兵,世家口诛笔伐,但民间的呼声居然压过了世家的声音,这锅没敢接,他就抬了手。

“炼钢那事你什么意见?”荣宪说。

“我同意郑瑜说的。确实没有那么多人力,你总不能废奴,只能禁了寒食散,卖者判刑买家连坐。”萧珂说,“这样才能逼、迫一部分没有田地的人去钢厂做工。”随后他问,“两江雪灾严重?”

“恐伪朝有乱。”荣宪道。

北朝年年暴雪成灾,自前朝起,所有农田草场均罩玻璃穹顶,引水灌溉,雪再大也不会成灾,但南朝天气尚可,没有赈灾经验,一场暴雪就是一场灾。

萧珂问,“那还打吗?”

荣宪似笑非笑,“你有必要问吗?”内心想打人,随后说,“理由是迁就您身体状况,这个如何?”

她把战报看了一下,递回去。

“你要想试我奉陪。不过我不可能病死就是了。”他先垂眸,复抬眸,看向荣宪。

目光流转间,荣宪有一刻理解了烽火戏诸侯。随后心里一沉,这玩意肯定给她捅了一个无法收场的篓子。

荣宜跟萧珂俩捅篓子精年纪差不多,一个比一个惹的事多,只不过萧珂挨过几次揍后刻意练了这种交际花式眼波流转,从此荣宓只按着荣宜揍。

随后荣宪笑,“您是受王玄启发想了自己如何谢幕吗?”

“当然你也可以换将。你还是能请得动霍仲雪的,不过以他和湖阳的关系,你大概不会求他帮忙。”

“我自有办法收场。我也没办法,这雪比往年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荣宪坐下,“我问了关中那边,蛋疼调不动粮草,万一又下到三四月份,没法春耕,川蜀淮南及汝南的粮食还要备着救济北边,这边你还挑人家出殡那日去踹的窝,等事情冷冷再说。”随后说,“你下次要我帮忙,说你重病昏迷比要我去庐州城晃一圈合理。”

萧珂咳了半天,强打了精神把剩下的战报递过去,“对不住,我智障。王玄的遗体在我手里,需要你帮忙给送回去。”

他临时想了一个局,那就是趁出殡攻城,打南朝一个措手不及,至少下次南下会方便很多,不用在渡江这一步上卡很久。

王玄的副帅谢杳当然知道不能把遗体留下,那是王玄,丞相,还是琅琊王家的人。

不料城破时尸体未装殓。

谢杳以为已经封棺,叫亲兵带着棺材走了,更要命的是谢杳在书房放了一把火,烧文书要件的同时把下葬时用的衣服也给烧了。

大家一进庐州城,攻进堡坞,看正堂里有尸体,连忙上禀。

孙宁妃过来一看,指着床大喊,“靠,王玄!”命人把屋里的炭火熄了,好赖天气滴水成冰,尸体不会腐烂。

这尸体怎么办都成了难题。没棺材过于窒息。

荣宪脑子轰的一声,果然是个大篓子。“我明日把尸体给送过去。告诉我你手里有规格高一点的棺材。”

别看南朝自己人替自己人收殓不一定用什么金棺或者金丝楠木棺,但北朝这边把人家尸体送回去,就得金棺玉衣。

“没。”萧珂支着头。

“你有什么仪制僭越程度过分点的衣服吗?”

“我衣服过了水,”萧珂临走前一晚才收拾东西,还是自己随便一装,根本没带新衣服出门,他还有洁癖,上过身的衣服哪怕就穿过一次也必须洗了。就根本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你有没有……”

荣宪一指自己,“我是女人。”

“郑卿?”

“他先打死你。”他们不讲究只不过当年都不同幅度的被班宝镜压榨过。没怎么被压榨过的荣宜都很有讲究,更别说旁人。大小郑卿也是个总督。“谁坐马车来的?传令下去备铜。”荣宪绝望,“拆个马车给他做个棺材。”

两人对视,各自叹气。

荣宪把自己的衣服全搬了出来,看有没有男女都能穿的。

最后只找到了一件中袍,透明的素纱单衣,汝南贡的,衣重不足二两,还被团成了一团,拿出来一看,皱皱的,肯定是她翻东西翻到外边,自己给塞回去的。

又去找人熨衣服。

萧珂去找郑卿,郑卿骑马来的,又去找杜若,杜若上交了马车,临时赶出来了一个鸡翅木棺材,镀了层铜,看着比金还亮,很像那么回事。

最后还是楚月恒靠谱,她说丝绸衣服摸不出来洗没洗过,她偶尔会男装出行,慷慨赞助了一件中单。

萧珂让人送过来一件墨色金线刺绣直裾礼服,他说出门只带了二十来件衣服,本想挑件贵的,不料但只有那件是蚕丝做的。

郑卿看见这衣服眼角一抽,他也有一件一样颜色的,唯一区别那件没刺绣。这衣服穿在一个死人身上,让他浑身难受。这让他恍惚间觉得看见了自己死时停灵的样子。

“等等,”就要封棺的一瞬,楚月恒猛的一拍手,“他娘的!香!我说怎么觉得不对劲,我们用不同的香料熏衣服!”

三件衣服三种香料味道,这一看就是拼凑的。

做戏就要做足,不能细节处塌台。

又把所有衣服都拿出来,统一把尸体和衣服用白檀香熏了一个时辰,又叫楚月恒过来让她闻,楚月恒这才说行,封棺吧。

翌日,荣宪带着棺材,提三万荆州卫相送,把棺材扔到枝江城。

她没上岸,只是命人乘赤马舟上岸,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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